第1章 感傷的童年(1 / 2)

從廣安縣城往東20裏,便是我們的村莊。1975年農曆4月間,我便出生在朝陽村裏。我當然記不得出生時的情景,但根據母親的描述,我寫成了一首詩:《鄉村的萌動》,浸滿陽光的四月/生長著的麥粒開始發漲/我不知道那時/是否有布穀鳥在鳴叫/在一個偏僻的鄉村/伴隨著一個人的安葬/我開始降臨/並被丘陵之上貧瘠的土地所喂養/農曆四月的陽光/已走過無數次輪回/我要越過父親寬闊的肩膀落地長大/用握鐮的手/收割苦澀的生活/揮動鋤頭/擊碎多情的月光和滿天的蛙鳴/隻是 我不再習慣以父親的方式/用沉默對待酒壺/用宿命的方式/尋找一生的幸福。

我們村位置較高,與縣城南邊的南峰山相平,可以俯瞰縣城,以及渠江自縣城向東向南蜿蜒而去。可以清楚看見河對麵的華鎣山以及山下的華鎣山工農區。

之前,我們村莊較為偏僻,交通極為不便,至縣城有一條土公路,因繞道前進鄉,所以要遠一些,我們到縣城還有一條捷徑,就是下三層坡到渠江邊的官盛鎮經白塔、五一紙廠、廣安師範校至縣城新南門。

我們這裏的人進城基本上是走第二條路。因為不管那條路都是靠走路。隻是到了1993年左右,我參加了工作,廣安撤縣建立地區,才開通了至城的客車。

我出生時,我們村是貧窮落後的。我們生產隊的經濟狀況在全村來說又算最差。

因為我們村在分配土地時,我們生產隊的人不願意種太多的莊稼,所以主動少分了土地,同時,鄉政府建於我們村也占了部分土地,所以我們村的糧食產量跟不上,大家吃飯都是問題。

在我的記憶中小時候每年都有“荒月”。當時,我們家的糧食隻夠吃到過新年以後,二三月間,稻穀玉米還隻是苗子,這幾個月份家中開始斷糧。

這時,父母就要外出親戚家借糧。我還記得有次母親去幺姨寶家借糧,日落西山,我站在路邊望著殘陽,盼望母親早些回來。這樣的夕陽,這樣的等待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難以抹去的印象。

這樣的夕陽,留在我的腦海裏還有一個原因是,那年我喜歡一個女孩紅,我喜歡在她放學回家時,望著她消失在這樣的落日餘輝裏的倩影。

家鄉西邊的落日,給了我一種莫名的溫暖,讓我久久難以忘懷。

1977年,小我兩歲的弟弟五娃出生了。至今記得,我們倆站在老屋門前,幫助媽媽摘胡豆,我用胡豆梗打他的情景。

弟弟之所以取名為五娃,是因為大姨寶家也有個五娃,五哥長得可愛,我媽媽喜歡,便將我的弟弟也取名五娃。

弟弟在兩歲多的時候,得了腎炎。父母不得不背著他四處尋醫,先後到過縣人民醫院、華鎣的軍工醫院醫治,但終於還是沒有挽救他的幼小的生命。

弟弟死在了縣醫院,父母把他葬在了翠屏山公園。我不知道,父母在失去他的時候是怎樣的傷心。

當父母從醫院回到家時,帶回來了背弟弟的背鬥,而弟弟再也沒有回來,背鬥摔在地壩裏,一群人站在我家院壩裏,我的母親坐在門檻上慟哭。

我第一次感覺到有什麼不妙,感覺到壓抑的氛圍,走到家裏,我才明白,我的弟弟永遠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