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王桃花剛氣喘籲籲地回到家,就見院門被人打開了。
“奇怪,我走的時候明明關了門的!”
一進院子就看到灶房已經一地淩亂,唯有的幾個粗碗也砸得稀巴爛。她正心疼著,就聽到王有財屋裏傳來聲音。
“老大媳婦找到了嗎?”
“沒有呀,娘,裏麵除了那死鬼的幾件破爛衣服啥都沒有。”
接著屋裏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摸尋聲音。
“娘,缸裏還有幾根地瓜。”
“拿走!家裏幾隻老母雞要抱蛋了,拿回去剁碎了給它們吃。”
“娘家裏母豬也要下崽了,這大冷天的睡地上涼,總得鋪點什麼吧?”
“這樣你把那床被子拿去,這人死了別白瞎了東西。”
王桃花心下一緊:“不是吧,我這都窮得叮當響了,還有人來偷東西。”頓時那火氣就“蹭蹭”地往上漲。
她把東西往門後一放,就拿起牆角的一根扁擔指著屋裏大喊道:“誰在我家偷東西,給我出來。”
這一聲中氣十足,倒是把王有財屋裏的兩人嚇了一跳。
隨即那扇破門被人一腳踢開,就見個半百的老婆子和一個中年婦人趾高氣揚地走了出來。
“賤蹄子要死啊,大呼小叫的沒有教養!”
“奶,大伯母,怎麼是你們?你們在我家幹嘛?”
眼前的人正是王桃花的親奶奶刁婆子和伯母劉氏。
就見這刁氏矮胖的身子裹在一件八成新的碎花夾襖裙裏,白胖的臉上有兩大坨肉耷拉了下來,一雙吊梢眼正狠狠地挖著王桃花。劉氏倒是個子高挑,可瘦得跟隻刀螂似的。高顴骨,薄嘴唇,一看就是個刻薄尖酸的娘們。這兩人站在一起,一胖一瘦,跟黑白無常似的。
刁氏往地上吐了口濃痰:“咋?我來我兒子家還得跟你通報一聲?”
王桃花趕緊跳開,目光就落在了劉氏的手上,頓時黑了臉。
就見她左手挽著個破籃子,裏麵裝著剩下的二根地瓜和自己櫃子裏唯一一件補丁比較少的衣裳。右手抱著床被子,正是王有財炕上的。
“奶,你們這是做什麼,幫我收拾屋子?”
王桃花還有什麼不明白,念在她們是原主的親人份上給個台階下,不料刁婆子野蠻慣了。
“啊呸,就你家這窮家破戶的有什麼好收拾?你爹死了,留著這些東西也是浪費,我拿回家去有用。還杵在那幹嘛,趕緊滾一邊去。”說著不耐煩地擺擺手。
“奶,我爹不是你親兒子嗎?我們不是你親孫女嗎?你看看我家都窮成什麼樣了,你咋還好意思來偷東西。你還是不是人啊?你這麼做就不怕我爹半夜來找你嗎!”
刁婆子立馬眉頭豎得老高:“就你爹那慫樣他敢!你個死丫頭片子還有沒有禮數,連親奶奶都敢頂嘴。白玉枝那個賤人,果然生不出什麼好東西。”
“奶,你過分了!”王桃花目光變冷,攥緊了拳頭。
“過什麼分?你爹都是我腸子裏爬出來的,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誰說我拿不得。對了,那二畝地的地契呢,快給我拿來。我拿去給你大伯種,沒得讓你們兩個蠢貨糟蹋了田地。”
“你們……真是欺人太甚!我王桃花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現在、馬上、立刻給我滾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咋,你還想打我老婆子啊!來來來,就往我臉上打。”那刁氏還真來勁了,頭一低就往王桃花跟前湊去。
王桃花強忍著怒火,把人一推,刁婆子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就見刁婆子指天拍地地幹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