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雨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
母親和姐姐說的話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裏。
弟弟那因重男輕女思想而驕橫無禮的性格。
父親麵無表情的蹲在大門口,一根接一根抽著煙,從不正眼看她。
這樣的原生家庭,讓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男朋友與姐姐劈腿的畫麵,被她抓個現行時的言語和推搡的動作,那諷刺的表情,她又怎能忘懷。
她一步步的向前走著,渾渾噩噩的走在南市最繁華的大街上。
看著周圍燈紅酒綠的場景,這熱鬧的氛圍中她是那麼的孤獨。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驚恐的看著她。
捂著口鼻躲避開來,好像她是那世間最恐怖的惡魔。
人群中驚恐的目光刺激著她,她低頭看了看,看到自己身上的一塊塊汙漬,滿頭的廚餘垃圾,那是她之前在家中做飯洗碗後清理出來的垃圾。
母親將它們都潑灑在了她的臉上,頭上,身上。
至於那個姐姐……
嗬嗬!
她臨死前驚恐的眼神她還記得。
那是多麼痛快啊。
可是,不論多麼痛快,她知道自己此時有多狼狽,有多麼遭人嫌棄。
她蜷縮著,抱著雙臂,夾緊雙腿,生怕沾汙了旁邊的店鋪外開的玻璃門。
“這位女士,請等等。”
居然有人會叫住她,他們不是都在躲避著她,遠遠圍觀著她嗎?
朱秋雨緩緩轉過頭去,木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低垂的眼瞼,看向那從古玩店裏走出的黑衣人。
不知是過於疲倦還是不願意看清,朱秋雨並沒有看到黑衣人長什麼樣。
“我沒錢。”
以為黑衣人是來推銷產品的,朱秋雨先行說道。
“不,你誤會了,我對錢不感興趣。”
“我隻是覺得你再往前走會很倒黴,停下來吧。”
黑衣人開口對她說著。
“倒黴?”
朱秋雨自嘲的笑了笑。
這兩個字在她看來確實很可笑,從小到大,哪年?哪月?哪天?她朱秋雨幸福過?
兒時的生活就不提了。
家中三個孩子,第三個是兒子,在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中能幸福嗎?
這還能不可憐嗎?
本以為第二個是男孩的她,孕期反應極為符合男孩特征。
都說酸男辣女,朱秋雨的母親杜芮不僅如此,懷她時肚皮還是尖尖的,結果,生出來個女孩。
小小的朱秋雨剛滿月,她便被送往了奶奶家中。
至於她自己,讀書是早,成績也過得去,早早便畢業的她已經經曆了三家公司。
第一家公司的口號是:“今天睡地板,明天當老板!”
朱秋雨勤勤懇懇的工作了一個月,剛要領工資,公司卻被警方端了。
這時,她才知道這家公司原來是詐騙公司。
但是這家公司也夠硬氣,竟然是真發工資的。
幸虧警察叔叔公正查案,法官大大公平判案,將她這個外圍打雜人員給放了,但工資肯定是別想的了。
畢竟,沒讓她吃“國家飯”就已經很好了。
第二家公司是她的專業對口公司。
從事皮包設計,結果工作大半年,工資拖欠不說,公司老總還帶著小姨子跑了,留下負債累累的老板娘。
有了這兩次幹哪家哪家倒閉的經曆,哪家公司也不敢要她了。
至於第三家公司,那是她自己家開的。
朱家曆代從事服裝設計,爺爺讓她父親安排她在自家公司擔任設計部門副經理一職,姐姐在公司裏的職務是副總經理,結果不用想也知道。
在南市這麼大的城市裏,月工資3500元,稍有不慎還要被母親和姐姐處處刁難,一通謾罵。
要說倒黴,這難道還不夠倒黴嗎?
可是,再倒黴又能倒黴到哪裏去呢。
“就這樣吧。”
她繼續向前走著。
忽然,前麵掉下來一盆花,滿地碎裂開來的瓷片,泥土濺在她的褲腿上。
本來還有一絲淨地的她連最後一片光明也消失了。
幸運女神果然從未眷戀過她,她總是這麼倒黴。
就像那個黑衣人說的,她往前走隻會更倒黴。
倒黴就倒黴吧,走吧,走吧,走出去也就那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