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箏把虎爾赤的頭托起,掰開虎爾赤的嘴巴,細看一番後,說:“我不對它動刀,隻是看看,格格和虎爾赤平時發生過衝突嗎?”
“虎爾赤不是寵物狗,它的目的是保護主人,而不是取悅主人。比如格格要去的地方危險,虎爾赤就會不聽她的指令。”
“虎爾赤不聽話的時候,格格就會強迫它?打它的嘴巴?”
“是的。虎爾赤身體強壯,隻有打它的嘴巴,才會有疼痛感,你怎麼知道?”
何曉箏把虎爾赤的嘴巴翻開給蕭錯看,並說:“虎爾赤口腔內帶傷,是從外部擊打,磕在牙齒上打造成的。虎爾赤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導盲犬,按照它的行走方式,不會離開格格半米。而我一直疑惑,格格出事時,虎爾赤為什麼不在格格身邊,它是怎麼幸存的。現在,從傷口上看,是格格逼虎爾赤離開的。”
蕭錯聽得納悶,連連搖頭:“不會的,格格很疼虎爾赤,她下手很輕,基本都是點到為止。”
何曉箏轉臉走向狄康:“狄康,你還記得蕭楚格的包嗎?我在檢查的時候,發現上麵有虎爾赤的牙印和唾液,結合包裏麵的東西和虎爾赤的傷口,就能證明我的推測。”何曉箏說著話,把自己的背包拿了下來,從裏麵掏出一個玻璃瓶子,先倒掉一半裏麵的水,而後才說,“這是格格包裏的柔膚水,我走了好幾條街才買到相同品牌。在靜止不動的情況下,它清澈如水。現在我把它放進包裏,證明格格被撞倒在地時,曾經拿著包使勁敲打虎爾赤的嘴巴。”何曉箏拿著包,在空中不斷做敲打的動作,然後打開包取出柔膚水,繼續說,“你們看,柔膚水在來回搖晃下,會產生泡沫。我計算過,這種柔膚水的泡沫在密封狀態下,能保持四到五個小時以上。根據現場照片來看,格格對虎爾赤有過持續性擊打。”
蕭錯對此不明所以,狄康卻看出了許多端倪:“當蕭楚格倒在地上,不能站立時,虎爾赤就會用嘴叼住她的衣服往外拖,這是狗的本能。而這個時候,格格不但不聽虎爾赤的,還拿包敲擊它,強迫它離開。虎爾赤不是老死的,是累死的。一隻狗直線速度每小時可達六十公裏,即使這種速度,虎爾赤都沒能追上凶手。我不說,你們也能猜出虎爾赤追的是什麼。”
“毫無疑問,是汽車。因為葬狗坡地勢險惡,需要不斷轉彎減速,汽車平均車速相對要低點,一般在60~80公裏每小時,所以虎爾赤沒有在短時間內被甩掉。”何曉箏收好自己的包,上下打量了蕭錯一番,問:“我想知道,格格身上有比她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蕭錯猛然想起老銀鎖,不對,銀鎖戴在他身上。既然何曉箏已經把案情分析到這兒,他不得不如實說明:“老嘎烏是我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格格死前,我送給她戴了。凶手一定是搶走了老嘎烏,格格知道我視它如命,所以,她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強令虎爾赤去追。”
狄康接著說道:“一切都說通了,以虎爾赤的奔跑速度是追不上汽車的,何況它心裏又惦記格格,所以它被甩掉後,就轉回頭來找格格。而格格見虎爾赤回來又繼續逼它離開,這反複往返,就解釋了張友和與巴圖為什麼一致說虎爾赤是迎麵過來的。虎爾赤對著張友和叫,其實是發出一種報警信號。因為它看到主人死了,所以沒有繼續追張友和的車去耶那村。”
蕭錯反問:“老嘎烏既然是被凶手搶走,怎麼會到豆豆手裏的?”
“或許老嘎烏裏隱藏著什麼秘密,凶手從中拿走了什麼或者知道了什麼,而後覺得無用,就扔在紅丹河邊。”
蕭錯也覺得何曉箏分析得十分有理,但他很快又提出新的疑問:“你說的雖然有憑有據,但有一點,超出邏輯。照你所說,凶手搶了老嘎烏,碾死格格,而後開車離開,那麼格格如何能在奄奄一息的狀態下,再用包敲打虎爾赤,強令它去往返追車?”
“這就說明虎爾赤追車時,蕭楚格還活著。”
“那又是誰碾死了格格?”
這無疑又是一個新的問題,可虎爾赤留下的證據又是真實可信的。狄康不再說話,何曉箏也閉口不言。兩人一起望著黑暗的天,發出無限感歎:十月二十九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日子,讓活生生的性命無辜死去,而他們卻始終揭不開這最後一層麵紗。
蕭錯也不再言語,開始在地上挖坑,邊挖邊和虎爾赤說:“下輩子,記得投胎做人。”蕭錯說著話,眼淚不知不覺地落在虎爾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