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頭伏,長白山麓下的鄉野山村,顯得格外燥熱氣悶……
剛幹完一上午體力活兒,吃過午飯的趙溝渠感覺特別乏累,回到東廂房倒在炕稍就想眯一覺。
哪成想,丈母娘刁貴英前後腳就追了過來,沒好氣地數落說:“吃了睡,睡了吃,你是一頭豬啊!”
“媽,他一上午不是起了三畝地的土豆,又都種上了蘿卜,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你就讓他多歇會兒吧……”
在村衛生所上班、中午回家午休的女兒向明月這樣來了一句。
“歇什麼歇,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呀——入贅三年傻吃苶睡,出門兒就冒傻氣,把咱家的人都快丟盡了……再不多幹點兒活兒,還留他何用!”
“媽……”
“別替他求情——趕緊去豬圈把糞起了,再去河漫灘拉幾車土回來墊圈,這些活兒不幹完,就別吃晚飯!敢說一個不字,立馬卷鋪蓋卷兒給我滾蛋!”
“好,我這就幹活去……”趙溝渠似乎早已習慣了丈母娘的奚落嗬斥,依舊麵帶憨笑,起身拿起鐵鍬,就一頭紮進豬圈幹活兒去了……
“媽,咋說他也算我男人,你不能總是把他當牲口使,連氣兒都不讓他喘吧!”
“讓他幹活是客氣的,我沒讓他淨身出戶跟你離婚,嫁給有權有勢一直追求你的薑大公子,已經給這個傻瓜留足麵子了……”
“媽,我寧可跟趙溝渠守一輩子活寡,也不嫁給那個姓薑的花花公子!”
“你……”刁貴英剛要嚴厲批評女兒的這個想法,兒子向明宇突然一隻手拿著紅色褲腰帶,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母親和姐姐麵前,帶著哭腔求道:
“媽,姐,快救我,我殺人了……”
一聽這話,刁貴英的兩腿立即發軟,險些一頭栽倒,幸虧被向明月給攙扶住了。
“到底咋回事兒呀,你咋殺人了呢?”向明月驚恐地這樣問道。
“我去後山閑逛,看見寶豐嫂一個人進山采蘑菇……”
“你,你,你咋又去撩扯那個狐狸精呢……”刁貴英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兒子的頭上。
“媽你讓他說……”
於是,向明宇就把他如何跟蹤寶豐嫂進了後山,如何偷看她解手,發現他偷看之後,寶豐嫂如何慌不擇路,一下子掉進後山老黑洞的過程,都說了出來。
“完了、完了,掉進老黑洞,那一定必死無疑呀……”
“媽,姐,你們可不能坐視不管,讓我給寶豐嫂償命啊……”
“你個挨千刀的活祖宗,現在知道害怕了?我早就提溜耳朵告訴你,想女人就好好找個女孩子處對象,你倒好,偏不聽,竟被那個男人不知死活的狐狸精給弄得五迷三道,現在傻眼了吧……”
刁貴英邊說,邊不住地用手腳抓撓踢打兒子。
“媽,現在不是教訓他的時候,是該想辦法,如何幫他能逃過此劫呀……”向明月邊阻攔母親,邊這樣提醒說。
“事到如今了,媽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無力回天了呀!”
“事在人為,也許能想出辦法救他呢……”
“想什麼辦法,除非……”
女兒的話,像是提醒了刁貴英。
“除非什麼?”
“別問了,快,快把你的衣服鞋子都脫了……”刁貴英先是從兒子手裏搶走了那個寶庫嫂的紅腰帶,然後急切地催促道……
“媽,這是要銷毀向明宇去過現場的證據?”看著向明宇快速換掉身上的那些衣服鞋子,向明月狐疑地這樣問。
“別管了,反正除了這樣,沒別的法子救你弟了……”刁貴英像是打定了主意。
“媽到底啥意思呀!”向明月嚴重懷疑母親居心不良。
“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該是你那個傻女婿,犧牲他的賤命回報向家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