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比之前見過的地下室更加惡心。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呢……
噠……噠……
略帶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六月走了過來。
“你在這裏啊，“她一邊說著，一邊給夏遠遞了一瓶水。
“多謝。”
夏遠單手接過，擰開瓶蓋後，沒有灌進嘴中，而是衝刷起手上的血跡來。
稍作清洗後，夏遠看了一眼六月，眼睛依然是紅腫的。
“你還好嗎？” 他輕聲問道。
“我沒事……”
六月的語氣已然平靜的許多，但整個人身上，依然有一種淡淡頹靡感。
“夏遠，”
“怎麼了？”
“我在想……秦老是不是騙我的啊？”
內心糾結了一下，六月還是說道：
“我境界不高，看不懂當時穀叔是怎樣變成怪物的，但靈的力量千變萬化，秦老那麼說……或許隻是在安慰我吧。”
她越說，表情越加黯然，到最後幾乎都要說服自己了。
夏遠說道：“我也不了解高境界的契約者是怎樣的，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穀叔的命掌握在幕後之人手裏，不在我們手中，那人若是想殺穀叔，我和你是阻止不了的。”
六月眼神一滯。
“不光是穀叔，如果那人想的話，他也可以很輕鬆地殺了我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隻是砸了灰樓……”
說到這裏，夏遠微抬起頭，看向天空，悄無聲息地換了個話題：
“對了，六月，你是因為什麼才當巡夜人的？”
六月怔了一下，旋即回複道：“當然是因為錢啊。”
“這樣啊……”
“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就拋棄了我媽和我走了，我是我媽帶大的。”
六月開始為夏遠講述自己的往事：
“我媽那時在一家很高檔的服裝店做銷售，賺錢把我拉扯大。大點的時候，我會去那家店外麵看她。她給顧客推銷衣服時，臉上是笑著的，但我知道，她心裏其實沒有那麼高興的。”
“她一個人把我養大很不容易。我就想多多賺錢，讓她天天開心，不讓她受委屈。”
說到這裏，六月捏了捏拳：“其實在知道自己被神靈契約後，我可開心了，至少我有了可以保護我媽的力量。嗬嗬，雖然現在看來，我這點力量，可能在那些強大的怪物麵前不值一提吧……”
她的眸子又黯了下來：“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穀叔他們一家子的，他老婆都這樣了，穀叔也沒有拋棄她，遇到穀叔以前，我從來都不相信有這種男人的，可我……”
六月及時止住了話頭。
她轉過頭，衝夏遠笑了笑：“抱歉，很久沒跟別人提起這些事了，一時說得有點多。”
“沒事的。”
“對了，你是為什麼當巡夜人啊？”
“為人民服務……”
“你覺悟真高……”
“……”
一陣沉默後，六月再次出聲：“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不過暫時還沒找到順風車，”
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夏遠看了一眼滿身的血漬：“搞成這個樣子，估計也沒人敢讓我上車了。”
“沒關係啊，我送你，我不嫌棄啊。”六月同樣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那身本來很好看的衣服，同樣沾上了不少血跡和灰塵。
她衝夏遠一笑：“反正我也一樣。”
夏遠將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勾起了嘴角：“好啊，那就多謝了。”
說完他便向外走了幾步，跨出了這堆異變屍體中。
六月也跟著離開，將一個袋子挎在肩上。
看到袋子裏的東西後，夏遠瞳孔微動：“這是……穀叔的袋子？”
“沒錯，是穀叔帶來的蘋果，之前差點被治安官給扔了，”六月很勉強地笑了笑，“還是別浪費了。”
“也再給我一個吧，”夏遠伸出了手，“穀叔說得沒錯，確實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