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間點,司空承應該是剛辦完治安署那邊的事,才匆忙趕來醫院的。
雖然自己和對方的工作都是為人民服務,但林惠對這位治安官並沒有多少好感。
在她看來,夏遠之所以對自己的身體這麼不上心,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這貨教唆的。
不過出於禮貌,林惠還是保持了職業微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司空先生,你來了。”
與此同時,她快速伸手,偷偷抽回了夏遠手上的遺體捐贈同意書。
她很了解司空承的脾氣,雖然司空承不怎麼關心夏遠的輻射症,但這並不意味著,司空承不在意夏遠。
曾經就有個沒眼色的商人,在看到夏遠的檢查單,以及司空承無所謂的態度後,以為兩人的關係不好,於是熱情地給司空承推銷喪葬用品,被後者好一頓暴揍。
多年相處下來,林惠能夠感覺得到,司空承並不喜歡別人提起夏遠的“死亡”——即便對於所有輻射症患者來說,死亡是唯一的歸宿。
要是讓司空承知道,自己想讓夏遠簽這種同意書,不僅不會同意,或許還會再起爭執。
唉,為避免麻煩,這事還是日後再說吧。
林惠一邊想著,一邊等待對方的回應。
但司空承沒有什麼動作,他隻是直直地擋在門前,既不作聲,也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
林惠眉毛跳了跳,又喊了一聲:“司空先生?”
“……“
依舊沒有應答,門前的司空承眼睛微閉,過了幾秒後,鼻腔中傳出輕微的鼾聲。
屋裏的氣氛凝滯了兩秒,林惠微微皺眉,突然提高音量:“司空先生!”
話音剛落,司空承的身形隨之一抖,這才如夢初醒地睜開眼睛:
“不好意思,剛剛睡著了,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們還是來談談小遠的病情吧。”
對於司空承奇怪的反應,林惠有些無語,卻並不意外。
認識這麼久,她知道對方有個能隨時隨地都能睡著的毛病,好在清醒得也快,並不影響交流。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在心中吐槽:比起夏遠,似乎司空承才是應該躺在病床上的那個……
“病情?”治安官打了個哈欠,悠然說道,“沒什麼好聊的,他沒問題。”
沒問題?你是醫生是吧?你怎麼敢說這話的?
林惠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表情嚴肅地將檢測單遞了過去:“話不能這麼說,輻射症還是挺危險的,您可以看看他的檢測結果,一共有……”
然而沒等她說完,司空承就將檢測單收到了帆布包裏,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走到病床邊。
隨意掃了兩眼“絕症病人”後,他終於說話了:“這不還在喘氣嗎?沒事,死不了。”
林惠差點被嗆住:“司空先生,我是很認真地在和你討論病情,你……”
“我也很認真,”司空承眨了眨眼睛,“還是讓他早點出院吧,家裏的碗還沒人洗呢。”
“……”
聞言,林惠差點沒咬碎自己的牙齒。
冷靜,冷靜。
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這人的嘴嗎?
強壓住內心想罵人的衝動,出於醫生的責任感,她還想再勸勸這位棘手的治安官。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夏遠突然開口了:
“林醫生,既然司空過來了,現在還有時間,你不是正好可以去接女兒嗎?”
他的音量不大也不小,剛好讓病房的兩人都聽得清楚。
司空承眯了眯眼睛,沒有說什麼,但看向夏遠的目光中,多了些意外的神色。
林惠也表現出幾分疑惑:
換作平時,夏遠隻會在一旁默默看著兩人爭辯,偶爾出聲調解兩句,不會說讓她趕快接女兒的話。
不過她沒有多想,隻當是對方不想讓自己多費口舌。
正好,她今天的工作已經做完了,也不想和司空承多聊浪費時間,於是直截了當地接下夏遠的話。
橫了一眼司空承,林惠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行,那我先走了,你們出院時,別忘了去住院部前台那裏登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