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原逢花,現在應該叫觀月逢花,現年六歲零三個月,正麵臨著一個難題。
“小怨,你在哪裏?”她悉心照料的家人,傾注一切的半身,世上最愛的存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見了。
逢花第一次體會到如此令人痛苦的感情。悲傷,焦慮還有絕望,充斥著這具小小的身體。但她絕不會放棄。
床底,衣櫃裏,窗簾後,哪裏都沒有那個漆黑的身影。小怨是生氣了嗎,是因為我哪裏做的不好,所以才失望地離開了嗎。
逢花不是個好孩子。這句以往對她來說無足輕重的話如今盤旋在腦海,深深刺痛了她。
但她不能放棄,也不會放棄。小怨高於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存在,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都要把祂找回來。
於是,幼女的冒險開始了。水杯,零食,鑰匙,爸爸留下的餐費,通通裝進淡藍色的小小書包。穿上粉白色的連衣裙,帶上淺黃的遮陽帽,逢花第一次隻身一人的冒險開始了。
“我出門了。”幼女對著寂靜幽邃的房間說道,然後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個曾經被稱作“家”的地方。
小怨,等著我。逢花暗暗發誓。
可是,在偌大的城市,尋找一個怨靈,如同大海撈針。大城市不僅有繁華的風光,也有衝天的怨氣。人類的痛苦,絕望,怨恨與悲傷,像空氣一樣彌散著。沒有了怨靈的保護,弱小的女孩仿佛進入了魔窟,純淨的靈力吸引著某些不速之客。
快了,就快了,隻要那隻穿著瑪麗珍鞋的小腳踏入小巷的陰影,就可以飽餐一頓了。黑暗中,湧動著的惡意虎視眈眈。
一步,兩步,渾身插滿了腐爛的手的汙泥狀惡靈正蠢蠢欲動,陷阱已然布下,隻等纖弱的雛鳥踏入——
“小妹妹,你一個人是要去哪呀?”一位和藹的中年男士關切地攔住了孤身一人的女孩。
啊,失敗了,可惡可惡可惡好餓好餓好餓,想要進食,想要撕扯,想要破壞,為什麼都要來阻攔它呢?憤怒的暗影不顧一切地出手,卻立馬被靈力灼傷,像遇見烈陽的汙雪一般融化了。
可恨的驅魔師。這是它消散前最後一個想法。
“你的家人呢,需要幫助嗎?”男人一邊靠近,一邊偷偷在背後將化為灰燼的符紙撚散。
“…爸爸有事不在家。”沉默了一會,逢花勉強說道。她實在沒有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經驗,僅有的隻是記憶中母親曾警告她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時嚴肅的臉。
“這樣啊。那你一個人,是要去哪呢?”男人進一步詢問道。
“和你,沒關係。”逢花生硬地拒絕。她很少接受過來自陌生人的善意,拒絕似乎是最簡便的應對方式。
“怎麼會呢,如果你有困難,叔叔可以幫你呀,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吧。”男人循循善誘。
似乎,是這樣的。在孤兒院時,老師也常常強調合作的好處,提及某個叫“集體”的存在。那麼,要相信他嗎,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