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18 四十九年一睡夢(3 / 3)

但是。這個姑娘總是能夠相當順利並且漂亮的完成我所布置的那些刁鑽的任務——那些任務對於有經驗的武士來說尚且算是挑戰的情況下,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就是更加不得了的事情了。可即便如此,我也甚至不會對得勝歸來的她施加以任何一句誇獎。

一切好像是理所應當,一切就好像是她應該做到的那樣。對於這種不合理默默地全盤接受之後,我也重新的開始審視她作為家督的才能了——毫無疑問,就武將來說,她已經是遠遠超過了任何男性的素材了,但是作為家督的話。那麼還需要一些試煉。

我所希望她能夠成為的,是完美無瑕的家督。

而訓練過程的話。也就是所謂的“順天意,滅人欲。”

作為承接天意的人,是不可能有著自己的想法的。作為完美無瑕的人,那麼就應該消除普通人所擁有的**……那種嚴苛程度來說,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可怕的惡行吧。否認人的**,就好像是否認一個人的本身。而失去了的**的人簡直就像是被殘忍的閹割甚至是殘疾了一樣。

但是,就是那樣子的過程,她也是相當完美的做了下去——或許並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她所願意做的事情,但是至少每一件事情,她總是能夠做的盡可能的正確。即使是不被人所理解。即使是被人們所怨恨,隻要是她所認為正確的事情,她都會一直做下去。而這一特性的巔峰,就是當她奪取了家督位置的時候。

雖然,是眾望所歸,也是為了挽救長尾家而做出的最正確決定,可是即便如此卻還是沒有辦法改變這是一件殘酷的骨肉相殘的事實,然而即使是這樣子的事情都能夠承受了之後,我才確定,或許我的女兒,已經的確是成為了我預想當中的那種人。

超出了人類的範疇的人,已經不可能再作為普通的女人所生存的人。

而之後的三十三年裏,在她人生的四十九年裏,她都一直恪守著自己的形象,接著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君主和義理的化身——在她的身上,你看不到作為人的一切,而隻是作為毗沙門天王的一切,裁決著不義的同時,也讓自己成為了遠離人民的存在。

人們渴望著一個能夠領導他們的人出現,但是人總是一種矛盾的生物,即使是希望那個人能夠成為一個盡可能的完人,卻又希望那個人能夠盡可能的真實甚至是和自己同流合汙。而隻是高高在上的偶像並不能完全的滿足自己的期待。所以,接下來她所遭遇的,是漫無止境的背叛。

因為太過於高潔和純淨,她一直所做的隻是完成其他人的夢想而非是自己的。但是正是因為這樣,就會有著無數居心叵測的家夥開始猜疑起來那雙眼睛當中到底想的是什麼——而當他們無法理解的時候,背叛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了。說著什麼上杉謙信根本不明白人心之類的話舉起反旗,接著再被夷平。隻是反複著這樣的過程,然後給人們更多的猜忌。

而若是能夠真的做到心理殘疾的話,那麼對於她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做到殘忍,做到不會因為其他事情而感覺悲傷,僅僅隻是把自己作為工具的話,那麼就不會有喜怒哀樂存在了。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做到,畢竟,她也隻是一個扮演著“神明”這一角色的人而已。重複著被背叛然後受傷的過程,卻拒絕任何一個人給予安慰——因為神明,是不需要安慰的,因為神明,不允許流眼淚的。

而當我這個不稱職,甚至是世界上最為差勁的母親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錯誤的時候,那種事態已經無法挽回了——虎的女兒,已經確確實實的成為了龍,而這種變化的話是根本不可能逆轉的。

懺悔也好,後悔也好,當我抱著萬死難辭其咎的心態抱著女兒的腦袋,希望能夠稍稍給她一點安慰的時候,她卻把我推開了——“不需要。”

毗沙門天王給人以救贖,那麼誰又來救贖這個姑娘呢?那種事情的話,真是太過於不公平了。於是接下來的話,察覺到了這一點並且希望能夠補償她的人,可不隻是我一個而已。

一輩子都是為了別人而活著的人生,一輩子都是隻有付出而沒有索取的人生。隻要有一次就好——哪怕是再為不可能的願望,哪怕是再怎麼荒謬的原因,隻要是她本人的願望的話,不論如何都是想要好好實現一次給她看看作為補償。所以,在聽到了她希望能夠以自己的私欲來發起對於織田的進攻的時候,她的所有家臣們都響應了這份號召,然後拿出了根本不同於平時的氣勢。

有的時候,想要實現的願望未必都需要什麼很好的理由,想要做成的事情未必也需要找什麼冠冕堂皇的接口——僅僅隻是因為想要實現這個原因的話就足夠了。

於是,無關乎大義,當越後軍團為了他們主人的一個夢境而作戰的時候,他們也將會全力以赴,甚至是發揮出超出以往的戰鬥力——而這一切,僅僅隻是為了實現一個女人四十九年來唯一一次的,幾乎不可能的荒誕夢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