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593 城南的某家壽司店(3 / 3)

一力承擔下那麼多責任,然後做出決定的人還真是和某個人差不多。雖然就這一點來說,丹羽長秀絕對沒有什麼道歉的必要,倒不如說是他拯救了其他人吧。

“但是,還是抱歉了,對不起,我不可能帶領你們走向勝利,隻有這一點,我是做不到的,我隻能帶著你們活下去……活著的話。也是一種勝利啊。”

人人追隨的,這些士兵們為之而戰的並非是丹羽長秀,而是織田信長,即使是自己也能夠擁有足夠的魄力,但是卻沒有辦法做成隻有信長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深深的鞠躬,然後走出了天守閣,看著一臉死灰樣子的百姓還有城外的大軍等待著自己的決斷——很顯然,不管是自己今天救了多少人。都會有人把自己當成罪人的,但是即使這樣的話。有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不是麼。

扯下了那麵從天守閣一直垂下的織田木瓜旗,然後看著那些人錯愕的樣子露出了微笑——該說是理解景嗣麼?或者說是真的對於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著很好的理解麼?總之,上條景嗣真的要進攻的話,那麼估計應該會是直接推平不留任何餘地的才對,像是這樣給出了如今的這種招安條件,或許並不隻是出於往日的情分。對於一個有著很深重影響力的家族不斬草除根才不像是魔王的作風。除非,他是有意想要讓一部人留下來等待什麼時機。

“活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聽起來好像是很蠢,但是真的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落地的,當然不隻是一麵旗幟而已,在那麵旗幟升起的時候,人們當時是歡呼著見證著織田家統治的開始,而那麵旗幟落下的時候,人們也歡呼著自己能夠活下去這一事實吧。

“看來,我是真的要去做壽司了呢,本家的壽司到了之後的話,也一定會是很良心的吧,那麼在座的諸位裏,有沒有人想要和我一起呢?”

“內府殿下,這種事情的話,我倒是有所興趣啊,不過想想看瓶割柴田的名號,要是打碎了店裏的瓶瓶罐罐的話,估計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

相視一笑,然後達成了所謂武士的默契——柴田勝家也好,丹羽長秀也好,都並非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笨蛋,他們並不畏懼犧牲但是也同樣清楚即使是犧牲也要犧牲的有價值這一點。

……

“陛下!安土的織田旗幟落下來了!怎麼樣?要探查一番麼?”

“不,不用了,這種事情的話完全無所謂,直接派人去京都,讓他們準備大壩慢慢放水,然後重新修複安土的橋梁吧,這樣的話就足夠了,米五郎左那家夥還真是……哈,總之就這樣吧。”

大概不久之後,那裏升起的會是蛇紋的靠旗,而自己卻對於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成就感可言。

“這樣也好,不需要出兵了,能夠少流血的話,那麼也是一件好事情,不過總體的流血還是不可能避免的。”

看了看身後的士兵們,然後露出了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防止攻城可能造成的損失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每一個將領都會覺得開心的麼?但是唯獨現在的景嗣,卻好像是完全沒有任何喜悅的感覺。反而倒是給人了一種“好遺憾啊,竟然沒有爆發合戰”這種樣子的遺憾感覺。

“怎麼了……對於現在的狀態不滿意麼?這樣的話,不符合計劃麼?”

“不……是符合計劃的,但是說啊,流血的話還是不夠,所以要在別的方麵償還。”

今天因為丹羽長秀的仁慈所拯救的生命,大概也終有一天會被再次的犧牲掉,然而做出這種事情的唯一原因,卻是因為背道而馳的理由。

“其實啊,光秀,我一直覺得你們的戰國很不正常……雖然是戰亂的時代,但是我也總覺得和戰亂的時代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其實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是因為什麼。”

眯了眯眼睛,下令將攻城武器收回,下一步的話,應該就是關東了,而自己身後的士兵們,其中大多數也應該會死在那裏的戰場上。

“你不覺得,這裏的人對於亂世這種狀態,感覺太麻木了麼?明明是戰爭啊!是要流血是要死人的戰爭啊,每天都會有人被殺,有人死掉的戰爭,但是呢,為什麼我一點都感覺不到戰爭的氣味呢?”

“因為如果說是不麻木的話,就會覺得很悲傷吧。”

“那正是問題的症結所在!民眾們已經難以感到悲傷了,他們隻是保有著仇恨,但是不會悲傷,所以說他們隻會報複而不會反思,隻會希望能夠有所改變而不會有什麼行動,當然,從統治者來說的話,這是一件好事情,或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因為這樣子的百姓最適合統治了,不算太過分的話,他們甚至都不會反抗,但是就理想主義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加糟糕的社會了。”

向一個哲學家那樣,闡述著自己的觀點然後批判著民眾本身。

“人人都不會感覺到悲傷,痛苦習慣了,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情了,那也就不會有所進步了,與其說是亂世本身影響了這些人,還不如說是這些人本身就自覺地接受了亂世。反正嘛,日本人打仗又不會死很多人,戰爭也隻是一定範圍內的事情,隻要不是戰場的地方能夠忍受得了苛捐雜稅的話就能安穩的生活,每年因為反抗征稅而揭竿而起的人要比為了什麼其他原因起義的人多多了。沒有悲傷的話,他們就不會反思了,沒有感到疼痛,傷口也是不會結疤的。而他們沒有意識的話,我就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我要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戰爭,接著讓他們明白,已經不能夠有更多的流血了。”

如果說是文藝範一點的話,那麼大概就可以簡化成山僧所歸納的那句,痛了,自然就放下了吧。但是從行為上來說,景嗣所做的事情可是要比山僧們的茶水和棒喝粗辱的多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而忘記了疼痛的話又會自找苦吃,這種事情我可不希望看見,尤其是日本人……呆的越久就會發現外表有多謙卑而內心就有多狂妄,所以,有的時候就難免要用一點休克式樣的療法來治療已經麻木了的病人,不過……”

翻身上馬,雖然從鐵麵之下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從聲音來說的話,光秀就能夠確認這家夥絕對是笑了,並且難得的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以後要是五郎左不幹了之後,我想他開家壽司店也不錯吧,畢竟這家夥做生意也好,做人也好,都是很合我胃口的,當然,就是這家夥喜歡芥末這一點果然還是接受不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