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確是一種強烈的感情,但是比起恨和恐懼來說。或許真的就不值一提了,麵對這種現狀,瀧川一益也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人總是要留一條退路的,自己的話說到底也不過是一樣的。
而失去了保護者之後,還要抱有覺悟進行抵抗的那個姑娘本身。或許才是現在壓力最大的人吧。
“軍備的調動都已經完成了麼?把火藥分開放置,不能夠讓對方有集中擊破的機會,對了,甲州和美濃的那些人有沒有情報?要是他們加入戰場的話,那麼戰局是會瞬間逆轉的。”
“雖然已經集結在了岐阜城下,但是目前沒有什麼異動,因為是大部隊的關係,所以行跡不可能隱瞞,若是我們這裏開展了的話。他們也需要三天才能趕到戰場,而像是這種是關乎天下的大戰,往往一日就能決出勝負了。”
“恩……這樣的話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吧,想想那些甲州兵還有光秀在的話,那簡直就是太讓人頭疼了。咱啊,可不想和那麼多人為敵呢。”
原先平安樂土的街道當中已經不複往日的歡聲笑語了,在城外町的民眾們在得知了景嗣將要打回來了這一點的時候,都已經開始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是往先的話他們或許還有逃跑的可能性,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確確實實的無路可逃了。
從近江陸路退回尾張的道路已經不再安全。最為靠譜的方式是先前往伊勢然後乘船回到尾張,但是在運載量有限並且景嗣的艦隊幹擾之下,疏散速度還是慢的讓人發指。即使每天的早晨能夠在那座少女主公的巨大銅像前離開,但是更多的人也隻能就近進入安土尋求庇護了。
若是拒絕接受,那麼便是不夠仁慈,若是接受了太多了的話。那麼又會給之後守城戰造成諸多不便,誰知道這些難民當中有多少奸細,但是為了保持名聲的話,少女主公也隻能那麼做了——畢竟每次看到那種惶恐的眼神的時候,她就會想起曾經小時候織田家剛剛建立。鬆平清康傳言上洛時候家人的那種眼神,若是自己不提供庇護,那麼天下也沒有其他人再能夠那麼做了。
不管是人來人往的街道,還是以前繁榮的甲斐拉麵館到了現在都已經是一片荒蕪的樣子,所謂文明的蹤跡在戰爭麵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唯獨隻有幾家店麵上的那幾條封條還在飄蕩著,這種時候的話,作為當初建都於此希望能夠建立平安樂土的自己,也會開始心情複雜起來吧。
“權六,你的騎兵隊能不能抵擋的住赤備隊?這個的話,直接會關係到戰局,敵人雖強但是也是以步兵作為主力軍團的,騎兵作為唯一的變數,能夠擋住的話那麼還能繼續作戰。”
“臣下……隻能那麼說,戰勝或無把握,但是唯一能夠做出的保證就是,至少在二翅金雁紋消失在了戰場上之前,我不會讓甲州赤備通過的。”
那是一種相當誠懇,並且低姿態跪伏於地的樣子,緊緊的貼著地麵來展現忠誠這一點,就足夠說明了柴田勝家這家夥是確確實實的正式效忠了——一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或許自己的確是無能,但是至少並不會無恥。不管如何,自己的忠誠將會是自己所要貫徹的宗旨。
而在自己的臉上的,並不是擔憂或者說是恐懼,而是確確實實的憐憫——仿佛在自己目前的,並不是什麼主公,而隻是一個普通的姑娘而已。一個失去了依靠,而被迫獨立的孩子那樣,而事實上的話,也的確是如此。
“一個一直被人保護著的,被上天所偏愛的女人。”
這是上杉謙信對於她的評價,也是相當自然並且合理的。
的確,在曾經的時空當中,織田信長在本能寺之前的武運幾乎可以說是開掛了一樣——能夠戰勝的對手,總是會犯下一下失誤讓他找到機會,一生當中值得一提的,能夠稱之為漂亮的合戰恐怕隻有桶狹間一次了。而之後的合戰,但凡強敵會是因為各種理由而敗走甚至是病死,而這個時代對那種武運取而代之的,則是接連不斷的庇護。
從織田信秀多活了幾年開始,又到了師傅平手政秀的輔佐時期,最後又是上條景嗣為其南征北戰的日子裏。這家夥的天下,幾乎就是坐在天守閣當中得到的——比起之前的那種武運來說,或許現在的這種情況才是更加能夠讓同為女人的家夥們嫉妒的情景。天下,愛情,基本無一不順,而在依靠突然消失了之後,人們才發現這個差點成為天下人的女子是如何的脆弱。
而那種同情感的話,即使是沒有直視眼睛,作為主公的信長她也是能夠感受到了的吧。
“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那樣的跪伏在咱的身前,然後一副恭順的樣子,他的忠誠……沒有人會懷疑,而現在的話,他在則在山科統率著軍團想要回到安土,所以說……”
“不不,臣下一定會追隨大殿您到底的。不隻是我,還有丹羽內府。還有其他的大家,都是那麼想的。”
“不……並不是擔心背叛,對於這種就連現在都是有著諸多疑點的事情,咱還不至於追究,畢竟就連你都應該清楚,那家夥是不可能因為一些無聊的理由而站在對立麵的。但是那種理由本身的話。咱也是想不出來的啊。”
握住了手中的劍,然後回想著曾經所度過的歲月——那個家夥,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是確定了的。而目前的狀態,究竟是為什麼這一點,自己總會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