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過後,那種感情馬上就轉變成了憤怒,而隨後的,就是出於憤怒的質問了而已。
“天下?你這樣奪來的天下又可能安穩的坐上幾天?這樣子的話,就算是統領全國。也沒有辦法拯救自己的啊……又何必到了最後還要傷害自己的名聲稱為叛臣呢!?”
“因為要奪取天下啊,就那麼簡單,而現在能夠做成這件事情的,有資格做成這件事情的,也隻有我這一人了而已。”
哐當的鐵麵貼緊的聲音,然後用著一種盡可能平靜的語氣來講述著那些話——其實很多時候,人的語氣和表麵是相同的,越是激烈的感情,就越是會用那種相對來說平穩的方式來進行掩飾。而習慣於一個人去承受這些事情的景嗣本身,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傲嬌吧——不管任何的好意,都需要用借口這種方式來進行表達,總是沒有辦法很坦率的說明自己內心的想法。
“就算是我……也是能夠明白你的想法的,上條景嗣,我必須承認,你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物盡其用的功利主義者,不管是誰也好,隻要是能夠達成目的,你都會毫不牽涉感情的加以利用然後取得優勢,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不可能是為了自己而奪取天下。”
直勾勾的,聽著那雙唯一還是如前的眼睛,然後分析著自己的預感。
“因為你啊……對於別人,你或許還能夠有所限度的進行利用,但是唯獨對於自己的話,你是真的會利用的幹幹淨淨,壓榨到最後一絲價值的吧。你的能力最出眾的地方,並不是其他方麵,而是對於自己的苛刻。”
“溫柔也好,寬厚也好,雖然並不多見,也不會輕易示人。可這些美好的品質在你身上還是能夠見到的,即使是對外來說你會比誰都殘酷,但是對身邊的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然而,唯獨對於自己,你從來都不會有那種溫柔的想法……從不愛惜自己。也從不會為了自己而想著更多的事情,你啊,應該就是那種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之後,就會開始為了家人著想,並且希望自己能夠把最後一絲價值都利用幹淨的人吧。”
“關於這一點,的確是沒有辦法否認了啊。”
尷尬的笑著,承認著自己的某種特質,該說是自己小市民好呢?還是太過於斤斤計較好呢?總之,首先排除損害他人利益這一方麵的罪惡感以及道德觀的話。如果知道自己即將死去,那麼景嗣也一定會找一個倒黴的司機撞死然後好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吧。
不但是活著的日子,就連死亡本身也都在計算之內的利用,才是切切實實的榨幹。
“但是……這樣的想法,是不應該擁有的……不管如何,以自己作為最重要的人,這不才是常識麼?關於自私和殘酷才能夠活的更好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啊!你這家夥!就真的那麼想死。真的那麼不怕死麼?”
“怎麼可能不怕死?老實說的話,我比誰都怕死。但是很多時候的話,並不是怕死就能解決問題的。的確丟下了那種重要的人,孩子,妻子就那麼不負責任的死掉是很過分的事情,但是我啊,唯獨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阻止的。”
揭開了手套。然後露出了同樣已經布滿了斑駁以及暗瘡的手,心懷著確實的愧疚,然後誠心誠意的加以抱歉。
“真是對不起了……以前所約定的事情,真是不一定還能夠實現了啊,畢竟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恐怕是沒有可能來春日山去結束你肩頭的擔子了。”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現在還在想著別人呢?既然如此的話,你也應該清楚你所做的事情,是的不到任何回報的吧?不隻是你答應的事情沒有辦法實現,就連我這裏的話,也是不可能對於你的好意有任何回應的。”
“回報?那種東西的話,就不需要去考慮了,畢竟你要明白,所謂的生存哲學當中,就包括了相當重要的一點——愛而得其人,乃最佳之事;愛而失其人,僅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