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隻要不做出選擇,那麼就不會被人所怨恨,這樣子生活的話,就會很輕鬆,但是——這樣真的好麼?
明明有著想要的東西,卻不會開口,除非是等價的購買之外,就隻是等著別人察覺自己的心意;明明有著想說的話,卻不會說盡,僅僅隻是說出前因後果,而希望別人來推測出結論。就像是現在,明明自己是無比僅僅隻是因為“愛戀”這個目的想要救出鈴木素子的同時,卻也一直拒絕著做出這個選擇。
因為他也很清楚吧,這樣子的選擇,是要付出代價的。
即使冷血無情,但是景嗣所說的的確是一個“正確”的方法——以目前的兵力擊敗毛利元就並非是沒有可能,但是可能性隻是五五分開,而且就算勝利,那麼大概也隻是一場慘勝,為而來這場慘勝的話,那麼將要付出的士兵又會是多少?一萬?兩萬?還是更多?
明明等待幾天之後,就會有強援趕到,那麼到了那個時候,己方的損失就會被大大降低吧,至少比起因為倉促營救那三千人所付出的代價來說,還是等到全軍齊整之後的攻擊能夠拯救更多人吧——如果說是唯數量論來說,那麼絕對是景嗣所說的方法正確,但是很多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判定的。畢竟除去理智外,還有名為感性的東西存在。
自己,是確實的想要救出鈴木素子那個女人的,那種念頭,是確確實實的存在的。
然而。從廣義價值來說,這是一件不“正確”的事情。
犧牲多數,拯救少數,放棄本來輕鬆的勝利,將許多人置於風險,這並不能夠是稱為“正確”的事情,一旦做錯了。那麼自己一直以來所構築的形象也好,所維持的人生態度也好,都將迅速的崩塌——不再是那個每件事情都正確的丹羽長秀了,不再是那個每件事情都能好好處理的米五郎左了,也不再是那個成熟穩重,被人稱道的內府殿下了。到了那個時候。應該會有很多人對自己失望吧?那樣的結果,自己真的能夠承受麼?
寄希望於景嗣出馬解決的問題的原因,本質就是希望自己能夠繞開這個選擇,但是隨著景嗣的拒絕接受,那麼自己終究還是要麵對這個問題——和往常一樣,現在的丹羽長秀依舊是那個置於事外的人,他可以選擇不介入。畢竟對於他來說,他也是剛剛逃出來的家夥,袖手旁觀的惡名會有景嗣承擔。但是,那樣子會有結果這種事情,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會失去,會繼續失去,失去那個叫做鈴木素子,化名雜賀孫一的女人。失去那個雖然是外道,但是內心很柔弱的女人,那種事情,真的好麼?
“所以……已經夠了吧……”
的確,自己是家庭問題的受害者,但是自己真的就是無辜的麼?麵對著破碎的家庭,自己有做過任何努力想要進行挽救麼?自己從一開始的話。不就是抱著那種旁觀者的心態,甚至是期盼著能夠盡快讓家庭破碎之後,自己獲得解脫麼?
“所以……已經不行了吧……”
完美也好,別人的評價也好。真的重要麼?那種事情,自己大概是很難以下一個確實的定論的吧,誠然,每一個人都是活在了大家眼中的人,會因為別人的評價而感到喜怒哀樂,但是真的為了那些評價,就可以喪失自己的意誌,而淪為人偶麼?
“所以……已經是時候了吧……”
汙穢也好,卑鄙也好,那種東西雖然說人人都會討厭,但是依舊還是確實的存在著的吧?不管如何都會別人所厭惡,那正是別人的自由,而自己的話,也應該有著好好的坐回自己的自由吧——為什麼,自己就是不能夠和自己所憧憬的那個前輩一樣,成為一個相當自我的人呢?
人偶,機器,和人的區別,大概就是在於會不會有著自己的選擇這一點——再怎麼先進的機器,它們也隻會按照事先設定好的程序而行動,而人類的話,卻是會因為自己的意誌而行動的人。
為了自己的意誌和自己的選擇,做錯事情接著為了此承擔代價也好,辦了壞事結果為此感到愧疚也好,那種事情,本來就是屬於人類自身的選擇吧,沒有逃避的必要,沒有否定的價值。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是徹底的屬於“善”那一邊的——因此,已經不再是迷茫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