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景嗣這次的話,是徹底的玩脫了。雖然他認可的三河武士堅韌,但是他似乎也忘記了這些三河武士已經不是當年他在岡崎見到的那些武士們了——離開了原先的土地之後,他們的戰鬥力就好像是已經被掏空了一樣,不複當年三河魂的勇武。而且就算是三河武士,景嗣也的確是應該想起來另外一個時空那場叫做三方原的合戰。
任何謀略都是有極限的,並且,如果是景嗣這個家夥的話,玩脫也的確是不奇怪,在三河武士們逃竄了之後,故事線終於又回到了龍和虎的專場——似乎是昭告著今天必定屬於這對甲越雙雄的出色表演,和那位魔王先生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真是……稍微有一點意外啊,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別人說是我勝之不武了,毗沙門天王之利劍於此起誓,今日必於此戰勝武田!越後騎兵,出擊!”
三千三河武士潰散於一千多赤備隊,這種事情的發展的確是稍微的有些出乎意料。雖然因為進攻的赤備隊的確是本來就沒有將力氣浪費在他們身上的打算,沒有再做追擊擴大戰果,可是僅僅是馬場信房的一次出擊就已經足夠讓龍女找到陣容的破綻了。
“柿崎景家已經纏住了內藤昌豐,其他不要管了,跟我一起衝,上次砍到那麵孫子四如之軍旗!”
的確,比起武田萌虎這樣精通兵法的實力型選手,龍女更加類似於一個本能性選手,發現了漏洞之後,僅僅是在直覺的指引下,她就親自一騎當千的騎著放生月毛手持亂龍之旗率領著騎士們發動了衝鋒。而身後的越後騎士們,對於這種情況,恐怕也隻有互相尷尬的苦澀相視一笑,然後馬上盡力的去跟上龍女的節奏。
在聞名於世,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阪揚名立萬的赤備突擊結束之後,登場的就應該是縱橫關東幾乎無解的軍神衝鋒了。
那時的景色,應該是這樣的被描述的吧。
上午的時刻,戰場本來是被陰雲籠罩的——或者說是不詳的戰雲,讓人心裏煩躁不堪,就連雙方的統帥也是這樣,沒有陽光的戰場淪為了真正的地獄,亂戰當中戰死的戰士所見到的人生最後一幕,隻是完全的黑暗。
雲朵就好像是為了遮掩戰場的天空而存在一樣,明明隻是幾十公裏外的小田原依舊陽光明媚,但是隻有戰士們的頭頂上是如此的烏雲。有人說,這樣的雲層來遮住天空,是為了讓凡人們看不見天神的爭鬥。他們堅信著,甲斐人相信的荒神和龍女所信賴的天神,大概真的在雲層之上,和凡人一樣做著鬥爭。
而當龍女的馬蹄揚起的時候,鬥爭也似乎是分出了勝負一樣,天空當中的烏雲開始變得稀疏,冬天裏的陽光從龍女身後的東邊穿透了雲層照射進戰場,伴隨著身後的萬丈光芒手持太刀衝擊的少女身影,此刻宛如她所信奉的天神。
那光芒,也是這個女孩子所象征著的,那戰場上唯一存在的光輝。名為正義和榮耀的東西,即使是被景嗣一直的斥為無用的犧牲,但是那種東西,畢竟還是存在的。就算是正義和榮耀解救不了任何人,但是這份信念的話,隻要是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堅守著,就永遠不會消退。
即使是被稱為偽善者也好,即使是救不了任何人也好,那份信念是不會改變的。縱然這份信念帶給龍女的一直以來都是負擔和殺戮,但是她可是從來也沒有放下過這個夢想。與其說是她保有著這份夢想,倒不如說是她本身就是“正義”。無數的越後士兵,也是那麼堅信著的吧,不管是在哪個戰場上戰死,他們始終都堅信自己的死是為了某種崇高的目的,而這樣的犧牲和奉獻就一定會是有價值的。和對麵的甲斐人一樣,他們也有著自己認可的統帥,並且為自己家主魅力感染而不惜獻身的勇氣。如此有靈魂的軍隊,實在是景嗣的軍團比不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