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42 奈良蟄伏之日(3 / 3)

“哦,說到這啊,色狗,咱突然想起來了,最近的話,聽說米五郎左似乎和涼子的感情有了進展了,可能不過多久就會有結果的哦,關於他的賀禮,你可是要慎重的挑選。畢竟這家夥可是在你聲名狼藉的時候還一直堅信著你的啊。”

織田蘿莉所說的,當然是丹羽長秀在前田利家選擇了對抗景嗣的時候不惜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前田利家一戰的事情了,誠然,雖然比起前田利家的天縱之才來說,米五郎左更加多的是一個努力型選手。但是這位努力型選手的話,大概也是最能理解景嗣的一個家夥了吧,對於這種信賴和忠誠,給予賞賜是必要的。

說實話,在居家生活當中的景嗣,恐怕是絕對不會有人把他和魔王以及將軍一類詞的聯係在一起的,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腳下隨意的拖遝著一雙木屐,手中抱著碗筷準備清洗的樣子,怎麼看也都是一個蠢爸爸——本來也就是一個蠢爸爸,雖然目前自己的兒女不在身邊,但是對於這家夥來說,那些值得照顧的人他都是當做兒女看待的吧。

“說的也是啊……但是送什麼好呢?真是一個讓人困擾的問題,米五郎左這家夥基本上沒有想要的了,倒是涼子的話不是一直嘀咕要成為商人的麼?那麼就送兩隻海船給他好了,這樣子的話他們都會很開心的。”

換下了那身飽經風霜的戰袍,木屐在玄關發出悠閑的嗒嗒聲,景嗣的日常大概就是這種樣子了吧,一點也不快,不緊不慢的做著那些家常的事情。收斂了一切的爭鬥之心之後,他把自己的閑適生活稱之為“日常”,而其他人的話,則認為這是一種精明的韜光養晦。

也許會有一天,悠和穹會不相信自己那個溫柔而又沉穩的父親,當初是如何用同樣給他們做出那些佳肴的雙手來指揮著千軍萬馬攻城略地的。也不會去知道那張用來調侃主公安慰家人的嘴曾經飲下過用敵人頭顱所做成酒杯內乘的酒水。至少在孩子眼裏,他還會是一個有些局促,有點孩子氣,但是總是很靠譜的爸爸。

總有一天,他的理想也好,戾氣也好,都會如同骨粉一樣被磨平然後撒在那些記載他行為的書頁上,這也是他所希望的人生——托爾金認為,死亡對於人來說,是諸神的贈禮。死亡可以讓人在對世界厭倦的時候,毫無痛苦的離開,而這種生死觀,也是景嗣所讚許的。

人生的意義並非在長度,而是在其廣度,與其活得久活得痛苦,不如活得精彩,如同某位古希臘的王者一樣,他寧願切切實實的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上多十年也不要背負那種半死不活的宿命。泰戈爾那的“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深受日本人喜愛,這種價值觀,看起來也多少影響到了景嗣。

但是,有的時候,命運大概就是那麼捉弄人吧。明明和那些偉大帝王都不一樣,一點都不在乎能否長身不老,可是就是這樣的家夥,要背負的東西卻是那些帝王們求之不得的。至少如今,某隻大天狗還是頑固的認為,總有一天他會選擇殺死自己來取得改變命運的力量——而這為化名土禦門久脩的天狗先生,此刻也就在景嗣的府邸裏享受著自己的午餐。

於武田信玄正式宣布從躑躅崎館出兵的當天,上條幕府也發布了對於甲斐守護的討伐令,幕府將軍上條景嗣也由奈良移動到了岐阜,開始了他的進軍。

沒辦法,明明就是一個渴望著日常的男人,卻是注定要做一些非日常的事情。

就好像是隻能用暴力來阻止暴力一樣,有的事情,明明討厭但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