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一萬人的一番槍在一係列作戰之後現在還能夠投入的力量不過是六千多人了,但在雜賀眾已經陷入了混亂的時候,佐佐成政終於不負其勇將之名果斷的開始了衝鋒,即使有著相當多的人在冰麵上滑倒或者說被鐵炮打中,但是衝刺依舊沒有停下,在付出了最後一些傷亡之後,第二道胸牆的告破已經成為了事實。即使是時間已經是下午了,但是按照這個情形下去最終三好家還是沒有辦法把戰鬥拖入夜間的混戰,於是三好長慶在這種情況下,做了一個相當有魄力的決定。
“放棄第三牆,讓守衛者一起列陣,然後後退一裏,等織田家越過原先防線之後,我們就開始正麵決戰,諸君,像一個武士一樣來迎接我們的終末。”
“主公,如果我們在這種時候退到三條的話,那麼或許還可以繼續作戰,如果直接決戰的話,那麼勝算實在是渺茫啊……”
原先預計可以讓織田家成為疲兵的三道胸牆並沒有發揮實際的作用,誰又能想到僅僅隻是一番槍就能取得這樣的功績呢?實質上不論是人數,裝備這些硬件指標也好,還是士氣,將領這些隱性指標也罷,三好家全部都是出於不利的位置。雖然這樣的軍團在天下當中也能排的上僅次於關東聯軍和織田家大軍的第三位,但是在戰場上,不能拿到第一名的話是不行的啊。而全部都落後的話,那麼取勝的希望又在哪裏呢?
“接著後退麼?退過山科,退過三條,退過京都,然後放棄飯盛城,最終退回四國到無路可退再等著被上條景嗣繼續追殺麼?天下並不大,任何的生存空間都是要自己努力才能夠爭取來的,承認吧,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一向儒雅的三好長慶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也是保持了最後的風度,在用著千宗易所傳授的手法煮了最後一次茶讓自己的家臣們喝下之後,他也換上了象征三好家團結一心力量的三好拔釘紋陣羽織,拿著繳獲自三好宗三的佩刀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是的,就算是會輸,但是這次的話,我不是因為那些公卿們的囑托,也不是因為皇室的期待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而是出自於我本人的意誌,為了能夠有一片讓我們三好家繼續延續下去的土地,我們唯有奮戰,諸君,即使是對方是魔王的話,那麼我們現在也已經身陷地獄了。把自己當做死人吧,因為死去的人是不會再死第二次的。”
淒厲的法螺號宣告著三好家放棄了最後的胸牆,而佐佐成政的先鋒隊也是不敢直接麵對著數萬列陣的大軍的。拔釘紋上的圖案本來就象征的是團結一心才能成事的三好家家訓。但是此刻就算是畿內之人真的都團結一心的話,那麼是否真的會有可能讓景嗣於此止步呢?
“丸竹夷二押禦池。”
“姐姐六角峭綿。”
“四陵佛高鬆萬五路。”
莫名的,三好家的陣線當中唱起了一首京都的童謠。原先的話,是因為京都那棋盤式的城市布局就好像是迷宮一樣,所以才會讓孩童們傳唱用地名所編成的童謠來便於記憶。但是現在的話,那意義則已經完全的不同了。
作為一個國家的首都,平城京的確還是寄托了相當多日本人的希望吧,或許這些農夫拿起武器在此來抵抗魔王,為的可能就是想要保護那些自己所熟識的東西。
“雪駄叮叮當當魚架。”
“通過了六條三哲。”
“過了七條就是八九。”
明明是孩童所唱的童謠,但是讓一群成年人和士兵們唱著的時候,卻也有一種莫名的悲壯感。人為了守護些什麼而去戰鬥的時候,要遠遠比想要破壞些什麼而戰的時候認真的多。對於魔王的恐懼已經被放下了一邊,山科之戰就在這樣的歌聲當中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最後就是十條東寺。嘛,我也會唱,真是讓人懷念的歌謠啊,但是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這些東西很快就都不會存在了。天下啊,近在我眼前。”
景嗣伸出手像是要虛握住什麼一樣,但是隨即又將手合實,緊握成拳。
——那是捏碎東西時候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