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朝倉宗滴不信,自己花了十幾年打造的防禦如同洪水一般一向宗的防線在幾天內土崩瓦解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一向宗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在裝備上根本沒有辦法和正規軍相提並論,如果是野戰的話那麼或許還有仗著人數優勢勝利的可能,但是攻城的話沒有攻城裝備想要破城隻有用不斷的人命消耗守軍的箭矢和滾石之後才能快速攻破。這樣子的一向宗的神速推進,不隻是朝倉宗滴不信,就連朝倉義景也不相信。
“一向宗在攻城過程當中使用了大筒,他們每到一處架起大筒來在城牆打開一個缺口後就一擁而上,守軍在地利上的優勢完全的被抵消了,他們簡直就像是白蟻一樣,隻有一個缺口就能全部往裏鑽,這樣子下去的話,一乘穀城始終不保,請家督速速做決斷。”
是的,這就是景嗣那甚至稱不上陰謀的戰略,直接豪爽的送給一向宗三十門大炮然後加快起推進速度來滅亡朝倉家——他早就說過了,憤怒不代表失去了理智,目的是滅亡朝倉家的話那麼這是最為有效的途徑。不管景嗣本人在這裏戰敗或者戰勝,朝倉家的毀滅是一定的。唯一的不同的僅僅隻是最終下手的是一向宗還是織田家的問題而已。
“不論戰或不戰,你們都已經死了,這樣子的話對於你們的複仇一定是會完成的,所以啊……現在終於可以安心一戰了。就算你們贏了,就算我會被殺,但是到了最後你們還是會被毀滅。那群螻蟻一樣的一向宗根本就是蟲群,他們欠缺的隻是淹沒你們的方法,現在我給了他們這個方法。”
天守閣當中扭曲而又變態的狂笑一直隨著風聲向外傳遞,景嗣這個時候的確是值得為自己的謀略而感到高興。如同計劃當中的一樣,自己早就已經成功了。
是的,景嗣的複仇本身就是建立在“一定會複仇成功”的這個條件上的,他的出陣絕對不是什麼對於複仇的嚐試,將全部希望寄托於戰場始終是會有失敗的可能性。所以他即使是強忍著不快和一向宗合作也要布置的絕殺可以說在朝倉家剛剛到達了北近江的時候就已經生效了。而剩下的,隻是一些細節問題了。真正的勝利早就在開戰之前被決定了。
勝,則亡於一向宗,敗,則亡於織田家,同樣的毀滅結局已經讓老邁的越前軍神開始了絕望,和他那個老友的兒子一樣,他被景嗣施加的絕望在這種時候是沒有辦法逃避的。一向宗那種赤地千裏的行進方式,或者說織田家攻占越前以後必然的報仇都一定會是殘酷的。當一直以來守護著的越前民眾在這種時候已經景嗣以兩種不同的方式判上了死刑之後,朝倉宗滴才明白了有的時候努力可能真的更改不了命運。
“當年能夠在九龍川大敗三十萬一向宗又能怎麼樣?設下奇謀來毀滅織田信長又能怎麼樣?現在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老友……你的淺井家我沒有保住,現在我所效忠的朝倉家也將要不複存在……到底是一向宗的屠刀還是織田家的鐵炮……反正到最後隻是死而已,沒有辦法了,什麼都剩不下了。”
望著織田家拖延戰術奏效之後圖窮匕見的將騎兵隊前置的陣容,這個一向是充滿了儒將風度的老人在自己的風燭殘年在萬人軍陣麵前絕望的跌下馬來,花白的頭發和汗水混雜在一起,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臉頰旁邊。
“抵抗什麼……奮鬥什麼……逃吧,趕緊逃吧,我們已經輸了,這是魔王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