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引信燃盡之後射出的並非是攻城用的實彈,而是細小的霰彈,這些鋼珠穿不過城牆也穿不過那些堅固的建築物。但是對於日式的紙板或者竹板村莊建築來說,這樣的穿透力已經足夠了。原先為了伏擊而顯得安靜的村莊在霰彈發射之後,馬上的就開始了喧嘩。被直接擊中要害而斃命的人相對來說是很幸運的,因為他們不用忍受大出血帶來的痛苦和傷口的火辣辣的痛感直到全身冰涼失去知覺。而對於一個有理性並且分順序的有計劃滅絕的將領來說,是絕對不會有漏網之魚的。
“鐵炮隊,準備射擊!”
燧發槍已經開始運用,可畢竟數量還是太少。大多數鐵炮手所用的火繩槍依舊構成了遠程主力部隊的標配,“嘶嘶”燃燒的火繩聲音原來相當微弱。但是成千上萬把火槍一起點燃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是那種感覺了。如同蛇吐信子一般的“嘶嘶”聲,在這種時候也會被其他大名家稱之為“八歧大蛇的吐信”。因為這短暫的燃燒過後,帶來的一定會是毀滅。
一輪炮擊加上一輪槍擊,最後再派出一些武士來檢查是不是會有漏網之魚,如此嚴密的規格被用在了屠殺上,怎麼看都不是一件能夠讓人高興得起來的事情。畢竟啊,能夠用工具去殺戮同類的,也隻有人類了。
“岐阜殿,我們抓到了一個漏網之魚,看來是新晉的忍者,手指上有訓練手裏劍所留下的老繭,是處決還是?”
“這種問題還用問我麼?我會愚蠢到留下一個將來的敵人然後前來刺殺我的麼?我沒有那種把敵人培養成心腹大患之後再被解決掉再上演一番什麼恩仇錄的意思。”看著眼前階下之囚怨恨的眼神,景嗣卻沒有一點想要侮辱他的意思——首先,不補刀的反派都死得早,其次,現在感覺被折磨的,反而是自己。“不過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們要戰鬥,乖乖的走出村莊然後到其他地方不好麼?甲賀的山裏對你們就那麼重要麼?弱者為何要戰鬥?”
“跟你說了,你就會明白麼?魔王終究隻是魔王而已。”
“嗯,也是啊,是我的問題,就算說了我也不明白。但是可以確定的隻有一點呢。”挽起了韁繩,景嗣將馬頭調轉往另外一個方向,最後拋下了一句話,“如果你們都能夠放棄抵抗的話,那麼就有很多人能夠活下來。殺了他之後好好埋葬吧。”
準備工作用了三天,但是實際上的清掃作戰隻用了一天就宣告結束。散布山中的十七座甲賀山村全部被摧毀,死難者大約超過五千人。雖然數量的確是沒有之前景嗣在戰場上所殺死的多,但是要說是對於平民的話,那麼有針對性的殺戮還算是第一次。
……
“光秀,有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我變得很可怕?這樣子的麵目,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我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子的魔王呢,真是的……想想穹和悠長大之後如果遇見別人用敬畏的眼神看他們的話,那麼不就是我的錯了麼。”
長久以來的戰場生涯,使得景嗣已經對殺人或者被殺變得非常的麻木。殺人者必須要有被殺的覺悟這一點他一直都牢記著,隻不過因為想要有守護的東西,不能提前死掉的關係好好的保護自己。可是難免的陷入迷茫這一點,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殺戮永遠是一把雙刃劍,在殺死敵人的時候也會慢慢的殺死自己——引用夫人的話說就是殺人之術隻是在自己的路上讓其他人提前去死的方法,能夠殺死敵人卻不能延長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