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也很清楚嘛,但是久秀,你要明白,對於商人來說,交易並不隻是一種以物易物的行為,而是一種謀取利潤的手段,三十萬石對我們來說僅僅隻是剛剛回本而已,但是想要盈利的話,這些籌碼還不夠,遠遠的還不夠啊。”真正的魔王嘴臉開始顯露出來之後,鬆永久秀也不得不感歎了一下眼前家夥的難纏實在是有一點出乎意料——事實上,對於北近江的處置完全是他臨時起意,並不能代表三好長慶本人的意見,如果弄巧成拙的話,那麼少不得就是一個愚弄主公的罪名,因此他也沒有什麼退路。
“是的,在下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這三十萬石土地隻是貨款,而作為利潤的話,我們將會交付將軍家置於織田家的保護之下,使得織田家重獲上洛的大義之名。”
“聽起來很美好,但是不要忘記,這些目前都隻是一些空頭支票而已……雖然你可能並不明白什麼是支票,但是這些東西並不是立即能夠到手的話,我還是對於三好殿下的信譽抱一個懷疑態度的,在沒有足夠抵押物之前,我是不會同意的。”搖了搖手指,景嗣還是對於鬆永久秀的意見持了否定態度,名分和土地對於織田家來說都很重要,但是如果真的對方僅僅隻是動動嘴皮子就帶走了三千杆鐵炮的話,那麼自己也算是白混了,戰國亂世,對方想要毀約什麼的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麼?
“是的,對於大人的顧慮,我也已經有了充分的預案了,為了使得大人相信本家的誠意,我已經說服了界町的町自治眾,將會在我們事先北近江托付之前,把界町置於織田家的管理之下,並且對於界周邊的貿易不加賦稅。”
“哦,這個委托的確是可以相信,並且本家的水軍也有能力來管轄界町。”在這個日本的政治中心還是在本州中部的年代裏,界町對於貿易的重要性幾乎是不言而喻的,誰掌握了界町,就幾乎說是掌握了一座永不枯竭的金礦那樣,擁有幾乎無限的財力。對於三好家來說,現在僅僅隻有近畿部分和四國部分卻要麵對強敵環視,其軍資金的主要來源就是界港,而此時交出界港,真的頗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架勢。
“如此一來的話,這個交易的確是可以達成的,畢竟界港的價值,我也是相當清楚的,可是還有一點,隻要你成功的答上來,那麼我也沒有什麼疑問了,但是如果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釋的話,那麼這件事情恐怕就沒有辦法答應答應你了,畢竟你在我眼裏,怎麼都是一個很危險的家夥啊。”能在景嗣眼裏用危險兩個字來評價,也算是鬆永久秀大叔的成功了。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好家為什麼要向本家求援,雖然說向本家求援的確是可以獲得不少勝算,但是本來的話,我想三好長慶築前首已經早就胸有成竹了吧,畢竟旨在為父報仇,臥薪嚐膽多年沒有兩把刷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兵行險招的來抵押對於你們來說至關重要的界呢?”
“危險……能夠得到這個評價還真是榮幸呢,不過在下而言,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對於商人來說,危險什麼的,是與生俱來的,畢竟人生在世,喝水都會有危險,想要完全規避風險的話,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就有兩種人,第一種人想要的是盡量減少自己的風險,來謀求安泰,這種想法雖然算不上錯,但是同樣的,這種進取心不足的做法在亂世就是固步自封總有一天會被淘汰的,因此在下所思考的就是,如何在冒危險的情況下,得到盡可能多的利益。”
漸漸的,鬆永久秀也似乎露出了梟雄本色,用一種低沉而富有煽動力的嗓音敘述著自己的想法。
“本家擊敗細川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就算是擊敗了又能怎麼樣呢?占據了京都和山城國又有什麼很大的收益呢?這近畿管領所剩下的領土,完全就不能滿足本家的胃口。但是如果多了三千杆鐵炮,整個局麵就會開始不一樣,這樣的話,本家的目標就可以不僅僅放在擊敗細川這個目標上——山城,大和,攝津,伊賀,丹波,近江都可以是本家繼續攻略的範圍,屆時三好家的拔釘紋所插的地方越是廣闊,我所能獲得獎賞也是越多吧,如果能夠促成這件事情,那麼我能夠得到的獎賞會是多少?說不一定直接封給我一國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我已經老了,四十歲了,相對於景嗣大人二十四的年紀來說已經是知天命了,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有自己的壯誌呐,我鬆永久秀,為了出人頭地,這點風險還是冒的起的。”
“啪啪啪啪”起初的,僅僅隻有景嗣在鼓掌,但是漸漸的,掌聲逐漸的開始密集了起來,不但是景嗣,就連織田蘿莉以及在座的其他家臣都不得不露出了欽佩的神色,製定出這樣的規劃來獲取收益,這就幾乎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放在了風險投資上一樣,雖然說成功性很低,但是這種魄力,可並不是人人都能夠有的啊。
“好一個普通的商人,這樣的商道,就是把國家和性命都視為商品那麼簡單,這樣的商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織田蘿莉也是相當總結性的說出了眾人的感慨,至少這就說明,這家夥能夠在曆史上留名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的。
“那麼,一個月後我就會派人接管界町,緊接著把鐵炮也運到界交付給你們使用,接下來就希望三好築前守能夠武運昌隆了,我也期待著三好家能夠交付給我北近江三十萬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