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寧理到了孟公館時,那裏已然高朋滿座,歌舞升平。
即使生逢亂世,人們尋歡作樂的念頭不會少,甚至因為山河淪喪,反而讓人有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頹靡。
而寧理幾乎一進場,就成了焦點。
在座美人不少,那些小姐太太為了爭奇鬥豔,還有不少人為了吸引舞會主人孟璉的注意,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各種脂粉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熏人欲醉。
但隻要寧理站在那裏,哪怕什麼都不做,就會讓所有人成為她的背景。
她自帶一種說不清的氣質,一種脆弱的美感,妖異中透著絕色,無端端勾得人移不開目光。
孟璉自然也注意到她,寧理也不是根木頭樁子,杵在那裏不動,她大大方方走到孟璉麵前,和他攀談起來。
一旁拉著倪去司的姚涅輕咬了下唇,“這些女人真是討厭,跟妖精似的纏著表哥不放,我還想將你介紹給他呢,竟然找不到機會。”
倪去司傷還沒好利索,咬著牙硬撐著來的。
他來之前特意讓洋醫生給他打了高價的止痛針,不然他的頭總是痛得他哭爹喊娘。
雖然頭疼止住了,他還是一陣陣發暈,胃裏的酸水不時往上返,隻能勉強忍住。
“密斯姚,要不咱們還是等等吧。”
其實兩人關係親密,稱呼早不用這麼客氣了,但在社交場合他們還是這麼叫,原因無他,這是因為這樣叫起來洋氣。
姚涅跺跺腳,“也隻能這樣了。哎呀,他們怎麼還去跳舞了呀,這要拖到什麼時候!得讓表哥知道你的好,他才能同意咱們的事啊。”
倪去司不愛聽了,“密斯姚,你怎麼能被這些封建規矩束縛呢?咱們的結合完全出自純潔的愛情,不該被什麼父母之命捆綁,更何況他還隻是你的表哥!你要拿出勇氣,我不就為了你跟家裏安排的女人登報離婚了嘛!”
“你說的是,但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孟家將我養大的,我的婚事表哥有權發表意見。而且你也知道,那時我還小,親戚們約定了我的家財都交給孟家打理,等我結婚才會交給我……”
姚涅越說聲音越低,一臉為難。
倪去司滿臉愛憐地看著她,抬手輕撫她的發絲,“我明白了,我會讓你表哥知道,他同意我們結婚絕對沒錯。”
既然他這麼愛姚涅,當然不忍心讓她為難啦!
不過是征得她表哥的同意,他完全做得到。
雖然姚涅的表哥孟璉是赫赫有名的黑幫大哥,是他平日最瞧不上的野蠻人,但誰讓他跟姚涅有最純真的愛情呢,他願意寬容她的娘家人。
他們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卻沒注意身邊的人不約而同退後幾步,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一臉“這是兩個什麼玩意”的表情。
倪去司又沒壓低聲音,他們的對話不少人都聽見了。
不管社會怎麼變化,一群留洋的人吵嚷著什麼“新思想、新文化”,但你再怎麼“革新”,有些公序良俗是不會變的。
聽倪去司話裏的意思,他還有老婆呢,這兩人就勾搭上了。
倪去司還為了姚涅,拋棄了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