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殿上的男人正襟危坐,身穿紫金絲繡著滄海龍騰圖案的長袍,腰間圍著鑲嵌玉石的深色緞帶,頭戴冠冕,係著明黃色的冠繩,冠冕頂的中心鑲嵌著朱紅的寶石,赤紅的寶石與明黃的冠冕相交輝映,細長的珠鏈流蘇垂在鬢角兩側。
臣子們恭賀新帝登基,未聽到皇帝回應,遲遲不敢抬頭。隨著珠鏈在耳鬢間微微晃動,微薄的唇緩緩開口,施了免禮。
“朕宣立燕氏為後之事,眾愛卿有何異議?”
言官在前,由小聲議論至有人出麵上奏。
“燕氏一族在前朝皆為叛賊,燕氏雖是旁支也不是嫡女,不知出何手段逃過滅門一劫,但也是戴罪之身、叛賊餘孽,更何況當年她還是您的教養宮女。立後之事茲事體大,請皇上三思!”前朝資曆最老的符大人開口,眾臣一致跟隨。
“請皇上三思!”
“叛賊餘孽?這些年來她為國為民做的事還少嗎,北地的旱蝗並災、江南的大水,現如今宮中時興瘟疫她也費心費力……隻言著叛賊家族之名,不談她所有功績,燕千珣有何不配當這國母!”皇帝怒發衝冠。
“不配,我從來也沒想配過。”燕千珣身著一襲青衣素袍,緩步從殿門走來,碧玉簪簡單地在盤發中簪著,一如年少時的清秀,隻是眼裏失去了很多情緒,神情也不再靈動。
“千珣,你還在怪我。”殿上的男子神情落寞,但他的目光落在燕千珣身上,含著難以描摹的無限柔情。
燕千珣對上他炙熱的雙眸,向他傳遞無盡的悲涼,“從一開始便是錯的,賀錦州,我們本就不該相識。”
賀錦州看到她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轉身離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在他心頭消散。
淩霄花纏在院牆頂上,花也隨著風搖曳,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抬頭就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天,仿佛桔紅的淩霄花也把雲染上了色,淺紅的雲邊又隱約透出天空碧藍的底。
金烏西沉,時光流轉。
“你個沒娘的崽種真以為自己是皇子了?他沒幾個皇子還不是照樣不認你這下賤坯子生的兒子!”
被總管下派到緲寒宮的值守太監心情正差,遇到了這冷宮為數不多他能欺壓打罵的人可不打算抓住了好好發泄一番,正當他眼神在秀美的少年臉蛋上打轉,一道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
“肖公公,何總管剛找您呢,好像是有什麼好事。”
肖公公回過頭,狐疑地看向信步走來的少女,思索一番還是拂袖離去了。
少女不知是哪家的侍婢,梳著雙丫髻,發髻兩邊別著一小朵淩霄花,腮邊兩縷發絲隨風拂麵,圓圓的杏眼調皮地向少年眨了眨。
“別害怕,我把他騙走了。”
少年米色的衣袍泛著淡淡的黃,不大合身的樣子像是從哪個大孩子身上扒下來穿的,他比少女還要矮上一些,眉眼雖冷冽如含著一彎溪水,卻透著純澈的氣息。
少年不解道:“你是誰?為什麼幫我。”
“我叫千珣,是旁邊飄雨閣的宮女。”千珣大方地自我介紹,“其實也沒有騙他,何總管是在找緲寒宮的值守太監。”
見少年不肯繼續說話,千珣隻好解釋道:“我隻是看你好看,害怕你受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