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六月一日,我丟了兩件重要的東西。
一是從小戴到大的銀項鏈一條。
二是初戀男生一個。
其實那條項鏈的丟失比那個男生讓我心疼多了。據說初戀十有八九都會丟,可那鏈子當時已伴了我十二年,丟了它就像丟了夢想和年華。
項鏈並不值錢,我相信很多人都曾見過甚至擁有過:一條環環相扣的鏈,吊著一顆可以打開的心。
那鏈身簡直就是縮小版的鎖大門用的粗鐵鏈。那顆心打開後,裏邊可以放照片,兩麵都可以放,合起來以後就是相對著的。
我在其中一麵放了買它時的玉照——那年我八歲,正是半個二八佳人,誤打誤撞地看了人生第一部愛情電影,之後立即用零花錢在學校門口的地攤小販那裏精挑細選了一番,買下這條項鏈,還跑去首飾店軟磨硬泡請人家在心的背後刻了一個S(這代表我),暗暗決心長大後要在另一麵也□□那個“他”的照片,在S旁邊也刻上“他”的字母,這樣我的人生就圓滿了——在一個八歲女孩的眼裏。
可這天我卻把它給弄丟了,且自此以後,我就與我所夢想的圓滿人生漸行漸遠。
至於我丟失的初戀,我甚至都不想提他的名字。
那天一早便陰沉,有下雨的跡象,我鬥爭了一個上午,終還是不情願地騎上車去老張那裏拿盤。老張是賣打口和原盤的,他的店很有龍門客棧的味道——孤零零一間房,坐落在五道口一片荒廢待興的黃土中。跟那門口一站四望,你很難相信在當時地價直逼朝陽CBD商圈的寸土寸銀的中關村附近,竟然還有這樣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
老張原本並不孤單。就在那之前的幾年,鐵路沿線的破敗平房裏隱藏著無數賣打口的窩點,伴著短暫的嚎叫,這些平房就如同搖滾青年的交流站,堪稱小憤青們的開心樂園。後來隨著城鐵的修建,平房們被成片推倒,這些在當時扮演著豆瓣角色的打口店們最終作鳥獸散,一家家接連著消聲滅跡。老張在一片荒蕪中重操舊業,隨時有掛的可能。
我騎著車子剛到,雨點子就嘩嘩落下來。他見了我,直接從後台拿出一個塑料袋,說,“我都給你裝好了,就等你來取,瞧我這服務。”
我一邊接過來暗喜,一邊pia他,“您那是等我銀子呢!”兩張原盤加一張不傷歌的打口,我三百塊就沒了。要知道這在他那均價5-30元/張的店裏,我就是大客戶了。
摸著盤越看越興奮,我禁不住又問,“這是從誰手裏勻出來的啊?”
他看我一眼,說,“這能告訴你?!我還幹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