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轎子停下落地,莫玖收了收情緒,就見轎簾被掀開,伸過來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莫玖盯著那片大紅的衣角,將手遞了過去。
這應該是君臨吧,真想抬頭看看現在他是什麼樣子。
那雙手的主人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出了轎子,莫玖低著頭接過他遞來的紅綢,跟著他的步伐上台階,邁門檻,進大廳,一路都看著那片飄逸著的紅衣角,直到前頭的人停了下來。
拜堂的時候就聽人群裏有人竊竊私語,“不是說世子過來麼?怎麼還是郡王?”
“世子那身子估計是不行了,這才讓郡王代替的罷。”
直到夫妻對拜完了,莫玖才曉得和自己拜堂的是迎親的小叔,君臨到底病到什麼程度了!連拜堂都要君墨代替。
那頭鬧騰著送洞房,君墨牽著莫玖的手,挨著她身邊小聲道了句,“我可沒承認你是我嫂子!”話語裏帶著滿滿的鄙夷。
莫玖暗罵了一聲“死小子”,就沒和他計較,君墨瞧她都不理自己,重重的哼了一聲,把她送到新房就轉身走人了。
丫鬟推開門,扶著莫玖進來,屋裏麵漂浮著一陣藥香,滿眼的紅色,莫玖隨著丫鬟喜婆走到床邊,就見那大紅的被褥大紅的幔帳以及那倚在床頭穿著紅袍裘衣的……君臨。
臥槽大夏天你穿裘衣啊!
莫玖還沒驚訝完,那喜婆就笑眯眯的送上了兩杯酒,莫玖接了過來,旋即坐在了床上,把心裏頭幾萬隻神獸拍了下去。
君臨咳嗽了一聲,聲音要多弱有多弱,在喜婆說話的時候,她稍稍抬眼打量他,臉色很白,一看就是在屋子裏憋出來的那種病氣的白色,身子骨也很單薄,一件裘衣就像是披在了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羸弱的很,隻臉上一直帶著溫潤的淺笑,薄唇勾起的弧度,宛如春日裏開出的花兒。
五官還是那麼精致,讓人一眼驚豔。
君臨朝她一笑,莫玖愣了愣,很貼體的將身子挪前,抬手與他手臂相交,飲下了交杯酒。
喜婆瞧她心思極細,還知道主動照顧著身子不好的世子爺,點了點頭,又說起了吉祥話。
等到好不容易屋子裏隻剩下她和君臨了,就聽君臨輕咳了一聲,輕柔的話語便傳進了莫玖耳朵裏,“我自小畏寒,就算是在夏天也要穿著這裘衣。”
莫玖又是一愣,沒想到她連她初時那點驚訝都看出來了,君臨將她表情瞧在眼裏,覺得她愈發可愛,初時一見著她的時候,不知為何竟然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
“嫁給我,你覺得委屈嗎?”君臨又問道。
莫玖眨了眨眼,開玩笑說:“咱倆也算是絕配了,我名聲不好,將來也嫁不出去,你身子不好,估計也娶不著媳婦。正好,咱倆配對了,娶了我這麼一個刁蠻任性的主兒,你委屈嗎?”
君臨聞言,唇角一勾,輕笑了出來,卻沒料到笑聲最後全成了咳嗽,莫玖站起來給他順背,拿了茶水過來,君臨就就著她是手將茶水飲盡。
手擱到他背上,更加的感覺到他身子的單薄,莫玖一邊給他順背一邊說:“你病了多久了?就沒有出去過這間屋子嗎?”
君臨微微一歎,“自打小時就病著。”他抬眸,望向窗子,目光裏透露出一種渴望來,聲音似乎喃喃自語,“我都不知多久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了。”
莫玖手下動作一頓,對著這樣的君臨,自己是真沒法子暗諷,當初聽他身子不好,還暗自幸災樂禍說他這是報應,可如今一見著,滿心的就隻有同情了,甚至還有……心疼。
“你別擔心,病早晚都有好的一天,等到你好了,我們再外麵待著不回來都行!”莫玖給他打氣,說出來的話卻像小學生似的笨拙。
倒是聽的君臨揚唇笑了,雖然這種話好多人都說過,他也從一開始的希望變成如今的波瀾不驚,就算連他自己也不為自己這身子抱什麼希望了。可現在聽了她這句話,好似被她感染似的,微微一笑,說:“嗯,我會好起來的。”
眼前的男子眉目如畫,氣質清淺,宛如一塊暖玉,溫柔如斯。
莫玖眉眼一彎,回以他一笑,她心裏暗暗鬆一口氣,說不定她能在這世裏平安生活下去了呢。
倆人靜靜的相視而笑,彼此似乎都有了一種心意相通的感覺。
外頭賓客鬧騰,君墨代替君臨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好在他酒量好,和眾人鬧騰的也歡。沐王和王妃在聽了喜婆的回話後,倒是對莫玖比較滿意,心細的孩子,其他方麵定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