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苦命的小姑去的早,就留了下玖兒這一個孩子,平日裏我們也沒有時間照顧她,還是多虧了有你。”白氏提壺斟茶,眉目間溫和一片,有些感概的說到:“現在她也到出嫁的年紀了,這時間還真是過的快。”
張氏一聽,心頭錯愕,這南國侯一家對莫玖也不是多關心,這會子是怎麼回事?莫不是看著莫玖快出嫁了,來表表意思的。這般想著,口中便道:“夫人這話就見外了,小玖也是我的女兒,我照顧她是天經地義的。”
白氏溫溫一笑,說:“小姑去的早,那些在外的產業聽說都是你幫著打理的,這些年來還真是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張氏的錯覺,她隱隱聽著那“辛苦”兩字似乎咬的重了些,好像在提醒她什麼似的。張氏自認為自己做事嚴謹,對於鄭翎嫁妝一事暗中處理的神不知鬼不覺,所以對白氏這話心裏疑惑幾分後便又心緒如初。
“前幾日府裏管家去了望月酒樓買玫瑰糕,因著關係,也沒有收錢,回去就對我們說,雖然這酒樓裏不是以前的人在管理,但也並不差。”白氏瞧著張氏眉眼平和,又不慌不忙的說了一句。
“那些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各個都是頂好,夫人您若也這麼覺得的話,我心裏也踏實。”張氏笑著回了一句。
白氏就道:“自然是放心,小姑的嫁妝你多費心了,這玖兒也快出嫁了,到時候這嫁妝都是要跟她一起走的。老夫人就想著,南國侯府裏有才有能的人也多,也不能一直麻煩你那兒的人不是,就一直念叨著,這不是個事,怎麼說那些人也是你手底下的,若是到時跟著玖兒走了,你手底下得損失多少才人,我們也過意不去,於是就想著,那些產業還是由我們的人來接手就好。你覺得如何?”
張氏有些傻眼,怎麼也沒想到白氏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從那些莊裏店裏獲得的收益用來補貼娘家,這些年來娘家越來越闊氣,可不就是因為她把得來的收益一半都給了娘家。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比鄭翎這樣的千金小姐,帶來的嫁妝也就是鄭翎的十分之三。因為她是填房,娘家又不是名門大戶,在出席一些場合時,都是矮人一等,上等貴婦的位置永遠不是她能觸及的。
“這……”張氏微微皺眉,不情願的心思若有若無的就露了出來。
白氏打斷她,似笑非笑凝著她,“莫不是你不願意?”
被白氏陰陽怪氣的一說,張氏心頭咯噔一跳,就見白氏不緊不慢的抿了口茶,斜睨了她一眼,“也罷,想必侯爺那邊也已經說了,隻要寧國侯同意了,不就是了。”
張氏這下是真驚著了,鄭翎在外的產業她是再三保證全部收益將來留給莫玖做嫁妝的,若是讓侯爺知道她暗中裏補貼娘家,還怎麼能在這個府裏住下去!
眼瞧著白氏緩緩起身欲走,張氏心口一跳,脫口就說:“夫人留步!那些產業我且交給您就是!您千萬別和侯爺說!”她還有理智在,知道南國侯府那邊不是想把這事鬧大,畢竟莫玖婚期臨近,若是兩府鬧起了不愉快,最吃虧的無疑就是莫玖。雖說白氏說南國侯也在談論這事,但這畢竟是內宅之事,白氏的話有八分不會是真的,她隻要趕緊把那些東西給了白氏,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白氏聞言就笑,“說什麼?說你占著我小姑的嫁妝,收益全部補貼娘家了嗎?”她一頓,眉眼一凜,直視著張氏冷言道:“虧我以往還以為你是個心善的,沒想到你暗中占我小姑嫁妝,眼裏亦容不下玖兒!”
張氏麵色白了又白,沒料到白氏會說出這話來,到底是什麼時候讓南國侯府的人察覺到了!南國侯府因為莫玖的關係,以往也沒多關注過嫁妝的事,在外的產業更沒注意過,正因為如此,才讓她有機可乘。
她又哪裏想得到,南國侯府人脈廣闊,別看昨天莫玖剛剛把事說完,下午時就有人開始往那些地方跑,一個時辰不到,各個都打探清楚回來了。
老夫人知道外孫女在寧國侯府忍氣吞聲受委屈,為了活命把自己名聲都毀壞了,氣的直將拐杖敲的地麵哐哐響,氣過之後就是哭,她那個小女兒早逝,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她們還沒照看好了,心裏悔的老淚縱橫。但氣過哭過之後,老夫人就整裝待發,帶著兒媳進宮見皇後去了。
張氏深吸口氣,內心極度不安,她也算是在內宅裏鬥了幾年的,心機手段皆不輸給別人,可唯獨麵對身份比她高一等的人時,就會打心眼裏有種自卑感,就比如眼前出身名門的南國侯夫人白諾。
白氏冷眼瞧著她,瞧她一瞬間眼裏閃過思緒無數,將將就要鎮靜下來的時候,緊閉的房門突地開了。
來人正是一身溫潤的鄭瑜和麵色冷厲的寧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