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你可不可以幫媽媽照顧月月?”
“月月不想睡狗窩,狗窩好臭!”
頭痛欲裂間,一道委屈稚嫩的哭喊遞入耳中。
李布衣猛地驚醒,睜開眼,下意識的循聲望去,登時眼眸狂顫。
隻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紮著雙馬尾、大概三四歲、穿著老舊的小女孩眼淚汪汪、正膽怯的盯著他。
這、這不是我那早就去世了幾十年的女兒月月嘛?!我不是在做夢吧?
再往四周看,這是一個不到二十平米、狹隘的破爛矮平房。
滿屋子彌漫著一股惡臭的酒氣,臭襪子和破了洞的褲頭四處可見。
地上還丟著酒瓶、煙頭、和擦鼻涕的紙巾,讓本就狹小的地方更無處下腳。
而且家裏除了張一動就咯吱作響的木板床外,別無任何家具,連吃飯的桌子都沒有。
可謂是家徒四壁、窮苦至極,鬼見鬼發愁、狗見狗搖頭。
唯獨有點看頭的,還是那打著不少補丁的木板門。
因為上邊掛著本破爛的日曆,日期是1995年4月1號。
“見鬼了!我、我不是因肺癌在2022年6月病逝了嘛?”
“怎麼會回到二十七年前住的地方?難道在做夢?”
李布衣表情錯愕、目瞪口呆,一時半會沒反應回來。
盡管這都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
但他不會記錯,這的確是自己幾十年前的家。
想到這,他狠狠掐了把大腿,嘶——
痛、痛、痛!
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我……我真的重生了!!
李布衣喜極而泣,全身都跟著狂顫。
“月月!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月月!”
李布衣激動的盯著麵前的小女孩。
是月月!
是我一生遺憾卻無法再補償的女兒月月!
李布衣抓住她的小嫩手,眼淚嘩嘩而落:
“月月,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以、以前真是個畜生!”
淚水朦朧間,記憶迅速流轉,過往罪行漸漸浮現腦海——
自從月月出生以來,每次缺奶、夜啼、感冒、發燒,他都會不耐煩的一吼了之。
他不上班,終日遊手好閑,更貪上了賭博、醺酒、打架,是地地道道的流氓混子。
家裏的吃喝住行、女兒的看病奶粉,全靠老婆江柔踩十三個多小時的縫紉機、一毛錢一毛錢的掙。
而他,每天大醉伶仃、一回家就管老婆拿錢,要不到就砸碗、踢桌子撒氣。
為此江柔還不少被他打罵踢踹,甚至夜裏方圓百米都能聽見從他們屋裏傳出去的哭喊聲。
江柔一忍再忍,期間還提了幾回離婚,迎來的卻是李布衣的一頓威脅。
再後來,95年4月1日,愚人節那天,江柔帶著女兒竟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那一天,李布衣醉酒醒來,江柔做了一桌子菜給他吃,自己卻跟女兒喝下敵敵畏自殺。
等李布衣回過神送去醫院,母女倆早已毒發身亡、肝腸寸斷!
那天是他永遠忘不了的痛,更是讓他銘記、悔恨、愧疚、遺憾一生的根源。
昔日過往若黃粱一夢,今夕孤枕冰涼忽驚醒。
自此,李布衣封心鎖愛、沉心修道、終生不娶。
這才一步步成為享譽全球的國學術法大師。
“爸爸,你怎麼也哭了?是不是餓了呀?”
月月淚痕未幹、目含怯意的打量著他,小腦袋裏滿是疑惑。
她第一次見爸爸哭的這麼傷心,明明平時最凶的就是他了。
她鼓起勇氣,從黑黢黢的兜裏掏出一顆髒兮兮的糖葫蘆,塞到李布衣手裏。
“我請你吃糖葫蘆!爸爸,等媽媽回來就給你做飯吃,今晚你可以不要再打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