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夢(2 / 2)

銀給津島修治喂了水又喂了藥,在對方的拒絕下也沒成功替對方更換衣物。期間津島修治的溫度一直沒退,小孩子的呼吸實在太弱,如若不是他時不時咳嗽幾聲銀恐怕會因為這微弱的生命力而感到恐慌。

她從沒見過這樣弱小的太宰治,所有人都覺得他強大無比,進入黑手黨的銀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銀見過許多因為生病而離世的孩子,在資源緊缺的貧民窟,生病往往就等於死亡。因此她的視線不敢移開半分,在如此專注又緊張的視線下津島修治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他夢見了第一次與芥川見麵的場景。

他一直有一份疑惑,在他沒有離開津島大宅,在缺失太宰治這個人物的情況下劇情會是如何發展的。他抗拒命運,卻仍然會擔心那些素未謀麵的朋友。比起火熱的真實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和物,僅存在腦中不可碰觸的幻影更令他感到舒適和安全。

在這樣的擔憂下他命人尋到了芥川兄妹,比起那些不需要太宰治就能夠好好活下去的人,芥川兄妹顯然是例外。

稚嫩的孩子,混亂的背景,沒有目標的野狗肆意遊蕩終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外因或者自身的孤獨死去。但他們本可以更好,一旦知道了這份可能性,袖手旁觀都令他感到殘忍。

他用匿名的方式接濟了二人,住所,衣食,上學的資格,可他從沒有去見過兩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

但他仍然以一種荒唐的形式見到了芥川龍之介。

彼時對方是以殺手為生的刀刃,羅生門撕破防禦,那些說是保護他卻實行著監視意義的軍警被一一解決。

津島修治跪坐在屋內,月色下他手持剪刀正在修剪一枝鮮花的枝葉。屋外的慘叫聲漸漸停息了,染血的門扉被人拉開,殺氣騰騰的芥川一步步靠近一無所覺的暗殺目標,在柔軟的地麵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血腳印。

接著碰觸到目標的羅生門消散了,滿臉震驚的芥川龍之介終於看清了對方的相貌。那分明是一位如同嬌花的青年,氣質溫潤高潔,嘴角噙著笑意。這般無害的人物,卻能輕易製服他強大的異能力。

太不可思議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對方卻像是認得他似的,在看清楚他的樣貌後如他一般流露出吃驚的神情,但很快的那份驚訝被沉默壓製,一種芥川龍之介看不懂的悲哀籠罩在青年身上。

芥川龍之介殺過很多人,見識過許多慘死在羅生門下亡者的表情,卻第一次覺得有人的悲哀如此古怪。

那不像是為了悼念自己或者是屋外的死者,而是切實地憐憫著染血的凶手的他。

本該作為刀刃的芥川突然消散了殺意,作為被當作人看待的他突然產生了一種作為人的直覺,他不能殺死對方。

於是他倉皇的後退逃走,長長的衣擺濺起血花,汙染了那朵本該幹幹淨淨的插在花瓶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