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點了點頭,煞有介事。
山羊臂本就易爆易怒,因為津島修治三番兩次的奚落而漲紅了臉,此刻他也不管對方是個才四五歲的孩子了:“你都知道些什麼?”
津島修治歪了歪腦袋,一雙大眼睛對著他眨巴眨巴,天真可愛:“我知道什麼呀?我可隻是個小孩子耶。”
山羊臂額角青筋暴起,他頭一次遇到這麼討厭的小鬼。
“夠了,老大那邊不是還等著嗎?我帶著他先出去喊話。”絡腮胡夾著津島修治,擋開山羊臂,低頭從那個小門向外走。
門外包圍著的警察齊刷刷的將槍口對準他們,其中喊話的警員躲在車門後將喇叭架在上麵,對著他大喊:“放下人質!”
絡腮胡將槍抵在津島修治的額頭,津島修治被頂得腦袋一晃,但隨即被絡腮胡夾著往上顛了顛。
絡腮胡:“疏散包圍圈,放我們離開,我們自然會放過那些人!”
額角的汗液順著絡腮胡的麵龐滑下,他也是頭一次麵對這麼多警察,而且他完全沒有遮擋麵部,自己一定已經被記下來了,接下來無論逃到哪裏都必然背負上搶劫的罪名。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已經徹底走投無路了,如果是為了家人的話……
“我說,你的手能不要抖了嗎?我都快吐出來了。”因為姿勢實在不好,津島修治雙手抱著他的胳膊一邊向上鑽一邊抱怨,“真是的,你完全不是做壞人的料嘛。”
絡腮胡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應他的要求換了一種抱法。他熟練地從幼童的膝下穿過,一隻手就將津島修治穩穩的抱在懷裏。而懷裏的小孩也不認生,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柔軟帶著奶香的黑發蹭得他的下巴癢癢的。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話哦,你跟那個家夥不過是被留下來拖延警察的棄子,真正的核心成員早就逃跑了。”
懷裏的孩童聲音不大,但是他們實在是太近了,絡腮胡很輕易的就聽見了津島修治說的話。
“你怎麼知道的?”
“哈,我怎麼知道的?”津島修治突然想到了那位武裝社名偵探的口頭禪心血來潮,“這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嗎?”
絡腮胡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被人捏住了手指。軟軟小小的手包裹著他扣著扳機的食指,明明槍口正對著他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絡腮胡低下頭,看清了對方的動作,自己的食指上原來包著一個卡通的創口貼,隨著相似的觸感和力道他輕而易舉的聯想到女兒可愛的臉,和當時因為自己受傷氣而鼓鼓的模樣。
他順著那小小的手指看向了懷裏似乎對這個卡通創口貼十分好奇的孩子,軟綿綿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誤入凡間的一片雲。自己……真的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啊。
突然間他感到口幹舌燥,嗓子幹啞喃喃辯解:“我也不想的,我沒有辦法了。”
小小的軟軟的手拍了拍他的頭,好似安慰,沉默卻擲地有聲。絡腮胡止不住地抽氣,兩排牙齒緊密地咬著。
【我可真是個初生!】
他咒罵自己。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最開始他隻是想好好生活而已,為什麼一切變得越來越糟了?
他懺悔,且憤怒!對著那些指向他的槍口露出陰森的目光!明明在自己困難的時候這群人對他沒有絲毫憐憫,現在卻要拿著武器取自己的性命!但不行……他還要活著,他的妻女還等著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