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實關鍵在於角公子信不信,嗯?(1 / 1)

小道蜿蜒狹長,兩旁綠樹蓊鬱成蔭,初春潮沉的氣息從繁枝茂葉間緩緩氤氳。

道間空茫無人處,清脆的鈴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一輛馬車沉穩疾馳而來,兩個勁裝青年各自駕一匹黑黝駿馬奔行左右。

藏青帷幕內別有一幅風景,畫麵清奇又好笑。

宮遠徵俏麗的五官飛揚靈動,眉眼緊緊皺巴一團,走成“各自為戰,誰都不服誰”的路子。

因為輕咬狼毫柄沉吟太久,他甚至沒意識到筆尖已凝出了橢圓欲滴的一枚濃墨。

他們從梨溪鎮出發,不出半柱香就能到達雲家堡。

可宮元徵心思半點不沾完成任務,在怒斥叛徒和向哥哥自首的兩種選擇間,他正深深陷入兩難。

“公子,馬上要到雲家堡了。”

宮遠徵撇撇嘴,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你覺得,我現在該關心的是這個嗎?”

青年垂首無語凝噎,心說,難道不是嗎......

梨溪鎮尋人,本就是他們出穀的全部目的,且放在宮門無鋒此次大戰前,這實在是極稀鬆平常的尋人任務。

除非退一步有些特殊點,尋的人為前無鋒門人、現執刃夫人罷了。

但如今,宮門破棄出入舊塵山穀的限製,放出其他商徵羽新出行走江湖,雖足以威懾明裏暗裏的敵人,其實內部人自己也不著調成亂糟糟的一團。

比如眼前這位的表現,他就親眼所見。

那日殿中,宮遠徵表麵不情願聽命執刃,得知自己能出穀後轉身就樂翻天的......嘴臉。

嗬嗬......宮門男人與生俱來的心口不一,從來都勿論年齡和品階位置。

青年認命地一抹臉,由衷地無奈,“這時候向角公子認錯,為時已晚了吧?”

聞言,對麵那張精致的眉眼越發皺得愁苦,宮遠徵心懷僥幸而怯怯地問,“那怎麼辦?是宮子——執刃破棄舊宮規,也是他向我下達任務,難道我違令不從?不好吧?”

青年忍不住被氣樂了,心說這口鍋表麵甩得挺好,但實實在在散發著一股清澈的愚蠢。

“我的公子,好不好的這一說,其實關鍵在於角公子信不信,嗯?”

宮遠徵鳳眸微瞠火速瞪了他一眼,明明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幫凶竟將難題輕飄飄“嗯”過來。

沉默半天,宮遠徵憋出個“你”字後再沒下文,畢竟所謂幫凶的原罪是隱瞞,可誰都明白,主犯才是罪孽深重,而況哥哥從來將他拿捏得死死的,是撒謊還是誠實一看便知,甚至不看也知。

前日那令他二人聞風喪膽的秘匣,正是角宮傳遞情報的工具中緊急規格最高的“飛煙匣”。

哥哥密信質詢他為何擅自出穀,字裏行間散溢著因隱瞞行蹤而生發的冷怒。

更可怕的是,哥哥已下但書,隻要自己不好好解釋清楚,他將“親自赴往從協”。

從小到大,他既沒忤逆也沒欺騙過哥哥,如今這兩大罪狀就像兩記耳光在宮尚角臉上左右開弓,怎麼辦怎麼辦?宮遠徵光薛微腦補一下畫麵,隻覺整個人從裏到外不自禁地戰栗。

狼毫啪嗒一下掉落,霎時就將宮遠徵適才冥思苦想憋出的寥寥回信沁染成一團墨跡。

青年簡直不忍再看,蹙眉想了想,“公子,其實此刻木已成舟,不如先想辦法成全一端。您本意不就是為角公子分憂麼?如今雲家堡近在咫尺,咱們應當正視任務、全力以赴——”

“至於在角公子麵前左顧言他或掩飾真相,我看還是算了吧,一則公子本心不欲,二則......”

您也沒這膽量......青年硬生生將後半句咽下去,抿緊嘴忍住臉上不受控製的表情。

話音落定須臾,馬車慢慢停穩,隻聽簾外稟告,說雲家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