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彌漫。
黎國邊境郊外。
“盼兒,咱把大姐賣了吧?王瘸子說給五個燒餅呢!”
“哥,你瘋了吧?!”
“都要餓死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
星遙不知沉睡了多久,努力睜開眼卻有些困難。
活了五百年的她感知力自是一絕,雖然那兩人有意壓低了聲音,她聽的亦是無比清晰。
意識到這竊竊私語是在說自己,星遙氣笑了。
她,堂堂星雲門少門主,五百歲修得大乘後期大圓滿境界的頂級武學天才,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就值五個燒餅?!
等等!
她家就一個獨女,哪來的弟弟妹妹?
一陣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倏地湧入識海,星遙再度昏了過去。
……
翌日清晨。
“王大叔,人我們準備好了,你帶上燒餅過來領走吧。”
之前說話的男孩走向河邊坐著的,穿的有些破破爛爛的中年男人。
男人聞聲轉過身來,滿臉黢黑的褶子,見是熟人,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少年麵露惡心。
女孩扯了扯男孩的衣角,往他身後躲了躲,不敢再看那溝壑縱深的男人。
中年男子不以為意,右腳腳尖蹭了蹭左腿被蚊蟲咬過的腫包,隨即熟練地撿起身邊的樹杈拐杖,起身道:“走吧。“
少年牽著幼妹的手往林子裏走去。
妹妹掌心發涼,有些手抖,原本還有些敦實的小手,如今隻剩皮包骨。
其實皮包骨的又何止是手,何止是幼妹呢?
他望著不遠處樹下那昏睡著,同樣羸弱的身影。
麵上有一瞬間的遲疑,隨即眼神又堅定起來。
王瘸子拄著樹拐,跟著兩人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星遙跟前。
眼前斜靠著土堆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一隻粗麻花辮隨意搭在左肩,細細的紅繩挽了個結,微風拂過,額角幾縷發絲貼著臉頰隨風擺動。
女子微閉著雙眼,臉色泛出明顯營養不良的蠟黃,顴骨高高凸起,臉頰深陷。身上的粗麻布衣服磨得發白,袖子和褲腿明顯短了一截。
王瘸子看到似乎隻剩一口氣的星遙,臉上似有些不滿。
“徐乞兒,你們給我一個死人?”
“哪裏是死人,明明還有呼吸!”
那名叫徐乞兒的少年不服氣,擔心快要到手的燒餅飛走了。
他連忙蹲下身來,將食指探到大姐鼻下,順手理了理她不知何時歪了的衣領。大姐的臉頰,好像沒有昨日那麼蒼白了?
“王瘸子,你昨日來找我們談的時候,我大姐便是如此了,怎的今天想賴賬?還有,我叫徐齊,不是什麼乞兒!”少年不耐道。
“這人我可不敢要,五個燒餅夠我從這裏走到下個村子了。你姐這副鬼樣子,不僅不能給我洗衣做飯,還要我伺候她哩!”
王瘸子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伸出一根手指朝徐齊比劃了下,朗聲道:“我就一個燒餅,換你家這病秧子!”
他許久沒嚐過女人的滋味了,軟綿綿的才更不好反抗啊。
徐齊拳頭緊握:“一個燒餅?你說話不算話,算什麼英雄好漢?”
“英雄?哈哈哈哈哈……”
王瘸子似是聽到天大的笑話。
“臭小子,老子就是個逃荒的,講什麼英雄?況且,你幾個燒餅就能賣掉長姐,又比我好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