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值班房內左右坐了兩排,左邊是文官集團,文德殿大學士內閣次輔徐西嶺,文安殿大學士袁子淳,文昌殿大學士彭敏,右邊是武將集團,射陽閣大學士高清世,鎮天閣大學士王睿,西風閣大學士天策從霜,殿殺閣大學士孟景白。大成的內閣製度嚴格承襲了太祖朝的祖製,設四殿四閣大學士為內閣閣員,四殿大學士由文官擔任,四閣大學士則由武將擔任,入閣之日起則由四殿四閣大學士分管中央三院軍政事,皇帝則掌握著大學士的選擇權和罷免權,內閣票擬,司禮監秉承皇帝意誌進行朱批,這種運轉模式已經實行了六百年。
上首主座上,內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張德裕杵著拐杖閉目養神。首輔大人不說話,其餘人等也不開口。
過了一會兒,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身上的正二品武將袍服格外威武不凡,男人叫楊玄策,大成軍政院總長。
楊玄策先是朝主位上閉目養神的首輔大人行了禮,而後又朝兩邊七位閣老行了一禮。
“張閣老,諸位閣老,半月前天北探馬軍司飛書傳訊,天北境內幾大部族有大規模調動,探馬軍司和參軍司初步判斷是幾大部族領地的互換,也並沒有太重視,但是今日早些時候,探馬軍司再次傳信,天北阿裏速特部,察合部,欽達部以及其餘一些小部落大規模調動了兵馬一路向西而去,目前已經跨過了博彥那和山脈,且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說最後一句話時楊玄策的語氣明顯加重了幾分,內閣眾人依舊沉穩不言。
過了幾息,分管軍政院探馬軍司的殿殺閣大學士孟景白第一個開口問道:“皇城司和東廠有消息傳過來嗎?”
楊玄策拱手道:“北台的雲大人和三檔頭都來過了,消息與探馬軍司一般無二。”
話說出口,楊玄策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自己作為軍政院一把手,竟然漏掉這麼大個軍情,半個月後才重視起來,這說嚴重點就是失職,更嚴重的是這件事情東廠和皇城司都知道了,那不用說,皇帝陛下肯定也知道了,這麼重要的消息竟然被內廷先報了上去,探馬軍司這次算是狠狠摔了一個大跟頭。
果不其然,孟景白等幾位軍方閣老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
“糊塗!”
“探馬軍司和參謀司怎麼辦的差?”
孟景白簡直快被手下這兩司衙門氣死了。
武將四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左側的三位文官大佬則是神色微妙,大成內閣文武製衡是傳統,文官和武將看不對眼也是常態,可以說是高坐在大內的曆代皇帝陛下的有意為之,這次軍政院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們自然樂得自在。
孟景白還要繼續罵娘,一聲拐杖砸地的聲音從上首傳來,張德裕輕咳了兩聲,“問題已經出了,就下去改,今天是來議事的,不是聽打雷下雨。”
聲音充滿遲暮之感,卻壓的所有人不敢言語。
張德裕看了一眼麵如土色的楊玄策,說道:“兩司衙門不像話,如此大事竟然大意至此,不應該,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寫請罪折子。”
楊玄策趕忙躬身答是,額頭竟然隱約有些細汗冒出。
“繼續說下去,這次軍政院的分析是什麼?”
楊玄策趕忙將兩司衙門的分析和盤托出,“因為這些部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自己的領地,且據情報看來,所出動的基本沒有老幼婦孺,全是各部落的騎兵,我們推測這次天北並不是簡單的部落換防,兵馬一路向西而去,甚至已經越過了博彥那和山依舊沒有停下,所以,我們推測,天北軍隊這次大規模調動是衝著西宋去的。”
此話一出,值班房內氣氛徹底陷入了冰點。
坐在四閣大學士首位的射陽閣大學士高清世瞥了一眼自己正對麵的老頭次輔徐西嶺,見對方沒有開口發言的意思,便開口道:“不管怎樣,咱們得先拿一個章程出來,總不能等陛下開口問詢,咱們再臨時抱佛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