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空中又飄飄灑灑落起雪來,雪花落入林若寶頸間,讓她瞬間打了個寒顫,手腕上如烙鐵般滾燙的溫度順著手臂蔓延上來,仿若置於冰火之間。
她在飄雪間,看到姬琰回頭望向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褪去了陰鷙和冷沉,氤氳著水汽,如一汪死水,滿眼猩紅地看向她。
嘴角卻勾著毫無溫度的笑意,\"若如此,我為元寶陪葬可好?你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林若寶踉蹌著往後一步,心跟著揪了一下。
瘋了!
這人簡直就是個瘋子。
她使勁掙脫被束縛的那隻手,雪白手腕上已有一圈醒目的紅印。
看得姬琰眉頭深蹙,手臂使了力道一拽。
林若寶掙紮間被拉近,像是受驚的麋鹿般,慌亂間抽出發間的簪子,抵在姬琰胸口處。
烏黑發絲瞬間垂落,貼在她臉頰兩側。
“放開我!”語氣中是不容置疑的強硬,眉眼間皆是厲色。
林若寶使了全力握住簪子,手上被勒出紅印。
姬琰看了眼抵在胸口的尖銳,眼眸低垂,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那抹痛色。
林若寶隻瞧見對方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來,就如同這冬日的陽光,看似溫暖,照在身上卻毫無溫度。
“元寶是要殺了我嗎?”低沉的嗓音平淡得可怕,聽不出一絲畏懼,“也好。”。
姬琰沒有後退,甚至說話間往前傾,全然不顧胸口處的利器。
眼看著簪子穿破玄色衣裳,似乎是一場博弈,林若寶最終敗下陣來。
在簪子就快要刺入之際,她將簪子迅速調轉方向,對著自己的脖頸,“放開我!否則我說到做到。”
尖銳在林若寶脖頸處刺出幾滴血來,在雪白的脖頸上猶如一朵冬日綻放的梅花,耀眼而醒目。
鮮血將姬琰從瘋魔中拉回一絲理智,如同向死寂的湖麵扔下一顆石子,冷漠的眼眸有了一絲波動,他目光緊盯著流血處。
見姬琰未動,林若寶握簪子的力道又深了幾分。
隨即,她隻覺手腕上的力道鬆了一瞬,又倏然緊了幾分,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林若寶看著姬琰抓她的那隻手緩緩無力地垂了下去,又往後退了一步,徹底放開了她。
隻聽見他喃喃道:“今日下雪呢,元寶不喜歡雪天,怎麼能讓元寶在這裏……”後麵的字他停頓了許久也沒說出口,隻是眉頭蹙得越來越深。
林若寶顧不上去細聽他說了什麼,唯恐怕他又發瘋做出什麼事來,連連後退了幾步,手上的簪子一刻也未鬆動。
眸子定定看著姬琰,這才說道:“皇上是明君,該明白什麼是公私分明,傅卿安乃舊臣之子,若非犯事,皇上也不想因為一人而導致朝堂動蕩。”
“今日之事也因我而起,若好友為此喪命,我這良心也必日日如螻蟻啃食,不得安生,唯有以命抵命方能解脫。”
……
雪越下越大,林若寶靜靜站在原地,垂落的手上還握著沾了血的簪子。
她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排越來越遠的腳印,看著他們被新下的雪一點點覆蓋,直到再也看不出有人來過的痕跡。
首烏一回到院中,便看到這幅景象,嚇了一跳,忙跑去屋中拿了披風。
“主子,你這是在外麵站了多久啊!”話語間皆是擔憂,她用手掃去林若寶身上的積雪,這才將披風披在她身上。
係帶子時又看到林若寶脖子上的傷口,首烏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眼中皆是憤怒,“真是欺人太甚,這是擺明了康王不在家,就欺負我家主子是吧。還說什麼喜歡,我呸……”
“好了!”首烏的滔滔不絕讓林若寶隻覺得煩躁,她出聲打斷,“如何了?”
首烏見狀,趕緊閉嘴,稟報道:“回主子,傅公子已被暗衛送回府中,並無大礙。”
林若寶心中懸起的石頭落下,此時腦海中又浮現出那道玄色身影離開的樣子。
她親眼看到那雙深邃的眼眸漸漸暗淡下來,如同死水般,冷漠且毫無生機,轉過身時是那樣的決絕。
這場無形的博弈,她明明贏了,可為什麼心房處一直隱隱揪痛得讓她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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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之後,林若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