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酌兮眼眸微動,掙紮、克製的情緒在他眼底浮動。
“你隻知道派影衛來暗中觀察我的近況,假借池歌的名義開導我、給我送各種轉移注意力的小玩意兒……你既然這麼在意我,為何不直接陪在我身邊……”
沈若凝嘴裏念叨著,聲音漸漸染上些許哭腔,“我什麼都沒有了……父皇走了、兄長也走了,他們都走了……隻剩下我一個人……隻剩下我……”
她不是不恨冀文帝。
她當然恨他。
恨他怯懦自私、恨他無能卑鄙、恨他將自己嫁給一個宦官、恨他試圖將自己當成與他國置換的籌碼……
但曾經……他們之間也有過溫馨的時刻。
這十餘年來他也曾將她當做掌上明珠般寵愛,他也曾盡心盡責的去承擔過一個父親的職責。
隻是這些……不能與利益相悖。
得知他駕崩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恨意一時之間有些無所依從。
她或許應該繼續恨下去,但心中卻止不住的傷心。
短短數月接連失去兩位親人,沈若凝真不知該如何接受這一切。看著如今宮宴上最上首的那個位置,她隻覺物是人非。
“抱歉……”商酌兮沉默了許久,最後隻說出這兩個字。
聽著懷中人逐漸平緩的呼吸聲,商酌兮垂眸看向懷中正熟睡著的沈若凝,他心疼的為她擦去眼角未幹的淚痕,無數話語在唇邊最終隻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次日,清晨。
等到再次睜眼時,沈若凝發現自己早已回到了督主府。她下意識掃了眼四周,竟發現了商酌兮的身影。
看著正靠在桌邊假寐的商酌兮,沈若凝有些詫異。
商酌兮鮮少會在流光閣過夜,即使是在這兒待得再晚他也會回自己院子。
縱然兩人是夫妻,但商酌兮卻並未有任何僭越的舉動。這與他最初那副強取豪奪的架勢相去甚遠,讓人難以捉摸。
沈若凝摸不準商酌兮內心的想法,看著他種種自相矛盾的舉動,她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好奇。
人一旦開始好奇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了解,而了解往往便是淪陷的開始。
“你醒了?”
“嗯?”沈若凝愣愣的朝著聲源處望去,發現商酌兮不知何時已坐直了身子,此刻正望著她。
他上前,問道,“這會兒可有哪裏不舒服?”
“頭……”沈若凝按了按太陽穴,“頭有點痛……”
商酌兮道,“我已讓後廚備下了醒酒湯,過會兒你喝完會好受些。”
想起昨日夜裏喝的那幾杯果酒,沈若凝不由覺得頭更痛了些。那果酒喝起來的味道倒是挺不錯,怎麼後勁這麼大……
商酌兮一眼便看出沈若凝心中所想,解釋道,“不是那酒後勁大,是你太過不勝酒力了。”
沈若凝一臉詫異,“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笑道,“你的所思所想都掛在臉上,旁人自然看得出。”
“那……”沈若凝試探著開口,“我昨日喝醉後應該沒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