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是認得。肖燭當年可是邵雲帆手下五大將之一,喚作燭火,殺伐手段殘忍至極,婁昕舟曾經不小心撞見過一次,就見滿地屍塊殘肢,血水成河,幹涸的,粘稠的血跡沾滿了肖燭的衣擺,偏又喜歡穿白,燙眼極了。

雖然殺的都是些該殺之人,但那性格委實瘋魔。肖燭轉過身來的那一眼,婁昕舟印象極為深刻,當時她已見過許多生殺場景,卻還是被那眼神驚住了,殷紅的眸中盡是興奮與瘋狂,少年幽幽笑著,見著是婁昕舟,從容地說道:

“小教主好呀。”

婁昕舟上輩子和肖燭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兩人常同出任務,肖燭在她麵前還能守些規矩,隻是每每外出,回來衣擺總要沾血,婁昕舟擔心他殺害無辜,也不知說過多少次,但肖燭笑著聽完,嘴上答應,話卻不入耳,下次回來,依舊原原本本,絲毫未變。

再看此刻的天真稚嫩,完完全全兩個人。婁昕舟不知肖燭何時入的魔,她去魔域的時候他便已經在了,隻是沒想到先前竟然是被養在元真手下的,以元真那變態癖好來說,指不定對小燭火幹過些什麼,怪不得日後那般瘋魔。

不若,將他給掰正過來,反正也不過八歲,性格想必也還未成形,尚且有得救。

婁昕舟這般想著。

弟子安靜下來後,肖燭並未說什麼,他不慌不忙,一一看過去,幾許過後,底下弟子多是滿頭大汗起來,戰戰兢兢,像是自己犯過事一般。

而後肖燭身後走出一人來,二十多歲的年紀,築基修為,也是個親傳,叫做唐季禮,隻聽他緩緩開口:

“今日我和師兄受師尊之命前來,調查法器失竊一事,望諸位師弟師妹好好配合。”說罷又轉頭看向肖燭,肖燭輕輕點頭後,他便向身後招手,金華山幾人一臉黑線地走了出來。

唐季禮又轉向前來,高聲說道,“涉及此事之人,還請自行上來。”

何柊不甚自然地走了上去。薛家姐妹也不約而同看向婁昕舟,婁昕舟輕輕一笑,道:

“走吧。”

而後從容地走了上去,還特意站在了何柊身旁,那從世家出來的大小姐竟然被她嚇得抖了一下。

“何師姐這是怎麼了?”婁昕舟轉過頭去,眼中笑意竟是要溢出來,“昕舟不吃人的。”

“……”

何柊默默移開了好幾步。

“噗!”又傳來一聲輕笑,肖燭也不知何時走到了婁昕舟的身邊,那孩子竟然比婁昕舟還要矮上幾分,此刻正踮著腳比身高,最後確信了自己更矮,微微一嘟嘴,略有不滿地道:

“你便是婁昕舟?”

“嗯。”婁昕舟上輩子沒見過如此活潑的肖燭,很是不適應,卻又難掩心中的好奇,便軟聲喊,“師兄好。”

肖燭一聽又笑起來,踮起腳來摸了摸婁昕舟的頭,“你不錯,我喜歡你。”

金華山的臉更黑了,不滿地開口:

“肖師兄,此人不敬師門,該當何罪?”

肖燭聽罷,轉過身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金華山,笑道:

“金師弟身為內門,未明真相便急著定罪,仗勢欺人,以三對一,最後自己未討得好,還指望我給你撐腰?”肖燭搖了搖頭,末了看向婁昕舟,“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婁昕舟不答。

“可是長老讓你來處理這件事,不就是!”

“不就是什麼?”肖燭打斷金華山的話,走到他近前,將他拽下來,用隻兩人聽見的聲音說,“師尊可是傳音說,那女娃娃留著,至於你,他可不想見了。”

說完也不再管他,自己到殿裏的椅子坐下了。

金華山料想長老會處罰自己,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他怨恨地看向婁昕舟,恨不得暴起將那女童殺了,肖燭他不敢得罪,但婁昕舟卻是可以的,以後他也是外門弟子,不會讓她好過的。

唐季禮走到近前,似乎是看出金華山的想法,他覺得有些好笑,“怎麼?還覺得自己能在真鑒待下去?”

金華山一臉驚訝的看過去,王明早已嚇得不住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過就是教訓了一個外門弟子!”

“唉。”唐季禮不知為何便有些無語,又看向肖燭,那娃娃對這事情根本就不上心,此刻竟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本書來,獨自翻看起來,全然一副“師弟這事交於你了啊”的態度。

唐季禮扶額,隻覺頭大:

“怪不得師尊平日不喜於你,當真蠢笨至極。你可知今日來的是何人?印堂紫梅,那可是掌門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