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深海中浮沉,窒息感愈加凶猛地湧來……
蘇疏雨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急促地大口呼吸著,汗如雨下,猶如溺水之人突然衝出水麵。
“大小姐,你可終於醒了!做噩夢了嗎?”
床邊的丫鬟見蘇疏雨睜開眼睛,又驚又喜,撲在床邊叫道。
蘇疏雨四肢酸軟疼痛,後腦也是一陣陣地抽痛,讓丫鬟扶著才勉強坐起身來。
她扶著額頭輕輕揉捏,方才的確是做了噩夢。自她重生回來之後,就總是想起不堪回首的前生往事。
丫鬟名喚棠花,自小跟在蘇疏雨身邊做伴伺候,忠心耿耿,此時抹起了眼淚:“小姐身子本來就弱,大冷天的又掉進水中,這病根肯定是要落下了……”
蘇疏雨虛弱一笑:“罷了。屋裏太冷,去管家那邊討些炭來點上吧。”
棠花擦淚的手頓住,神色驚訝。
大小姐雖為府中嫡長女,但因為生母早逝沒人庇護,常常受家中老小欺壓。房中用度,多半被各個姨娘半路截了去。
然而大小姐菩薩心腸,從未計較抱怨過,都隻是湊合著過,如今怎麼……
蘇疏雨催了聲:“怎麼不去?”
棠花回過神來連忙應了聲,急忙推門而出。
又竄進來幾縷寒風,冷得蘇疏雨又打了個哆嗦。
但這肉身上的寒冷,與前生她在北疆的苦難相比,實在算不得什麼。
已經過了兩三天,蘇疏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及笄之年。
前世,她為了所謂道義逆來順受,吃盡了苦頭。愛她的人皆為她白白賠上性命,欺辱她的人卻活得逍遙自在。連她自己也因不想被奸人侮辱而隻能跳下山崖,粉身碎骨。
直到臨死,蘇疏雨才懂了自己錯得離譜。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砰”地一聲,房間門被人粗暴推開,身披精致貂裘的少女領著婢女大搖大擺地進了門,身後還跟著畏手畏腳的棠花。
眼圈發紅的棠花連忙跑到蘇疏雨床前,低頭揪著自己的袖口低聲道:“大小姐,方才我去取炭的時候碰見二小姐,她們……把我趕了回來。”
那婢女掃了眼狹小房間,陰陽怪氣大聲道:“小姐,大小姐這屋子可真夠破落的,上這兒可真是折磨您新做的狐皮鞋!”
蘇夢雪嬌嗔一聲:“檀香,你說什麼呢,沒大沒小。姐姐誌向高潔,就偏愛這種清貧生活。”
檀香嘻嘻哈哈地應了聲是,蔑笑著又打量起了躺在床上的蘇疏雨。
蘇疏雨冷眼瞧著兩人,一言不發。
這一唱一捧的,倒像是特地商量好了來折辱她。
蘇夢雪是蘇疏雨同父異母的妹妹,長相嬌柔可人,心腸卻異常歹毒。自從母親去後,她的姨娘便掌握了管家大權,所以蘇夢雪被嬌慣的無法無天,從小就學會了撿軟柿子捏,肆無忌憚地爭搶蘇疏雨所有好東西。
小時候搶好看的首飾,長大了就搶蘇疏雨的郎君,終了還把自己不樂意的姻緣推給了她。甚至連最後蘇疏雨受人欺辱而後身死,都與她這好妹妹脫不開幹係。
蘇疏雨前生隻想平穩度日,屢次妥協,反倒弄得這些“弟弟妹妹”們愈發猖狂,全然不把蘇疏雨當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