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人清夢的女人叫李清君,算我半個本家,依族中輩分,我該尊稱她一聲族姐,但在私下,我更喜歡喊堂姐。
之所以隻算半個。
原因是我們屬於合譜親族,即,早年祖上曾出過共同的一世祖,後受種種因素影響,析箸分家,又重修舊好。
期間這數百餘年。
兩支後裔生後裔,各自開枝散葉,傳承至今的血脈親緣,早已稀薄到出了五服,頂著個同姓同宗的名頭罷了。
我跟李清君認識是在一場商業聚會,那會兒我爸剛接觸地產行業,她父親則是我們這邊小有名氣的土方老板。
暫稱九爺。
然後就是翻族譜拉關係,談合作嘛。
長輩們合作,兩家晚輩自然避免不了接觸,我們又都比較孤僻,看彼此也算順眼,這一來二去,就談戀愛了。
不過。
她爸並不喜歡我,一直很反對我們在一起,倒也不是誰高攀誰,被棒打鴛鴦的俗戲,純粹是我以前太紈絝了。
整天拿著家裏的錢花天酒地,要麼泡酒吧,要麼在會所,天底下沒有哪個父親願意把自己女兒嫁給這種男人。
現實又不是小說,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何況人家裏本身就富埒陶白,財富對他們來說早就可有可無了,他們挑選女婿,更注重本事以及人品等內在。
因為我,李清君幾乎天天跟她父親吵架。
後來九爺給她安排相親,她一氣之下跑英格蘭留學去了,我提的分手,疑心病太重,怕她變心,先下手為強。
那句話咋說來著?
隻要手分的夠快,綠帽就永遠追不上我。
…
或許出於愧疚心理吧,我還是打了輛車,準備到蕭山機場接她,淩晨兩點多出發,抵達機場,天都朦朦亮了。
“你在哪?”
我給李清君彈去語音,得知她在貴賓休息室,蕭山機場屬實大的離譜,我愣是找了半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
休息室內。
隻有一道堪稱黃金比例的倩影斜倚著按摩椅,左手撐著無比精致的下巴,右手架著手機,漫不經心刷著抖音。
時不時抬眼瞥向門外。
純黑色的長發,散披在肩頭,高挺的鼻梁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素容淡妝不失冷豔,霜眸狹長,氣場十足。
即使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兒,哪怕相隔甚遠,依然能夠感受到她的強勢霸道,以至於一度讓人忽視她的美貌。
“李清君。”
我輕喚了一聲,劃撥手機屏幕的玉指一頓,慵懶的躺姿轉直,她緩緩轉過頭,打量著我,然後摘下金絲眼鏡。
這一刻,那媚眼似苗疆情蠱,不動聲色亂我心神。
“醜死了。”
久別重逢的第一句話不是寒暄,而是奚落,這很李清君,她從不在我麵前隱藏自己內心,是真嫌棄我的長相。
但。
我情緒毫無波動,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果然。
正如我所料,下一秒,她突然站起,踩著高跟鞋,快步走到我身前,接著,微踮起腳尖,一把環住我的脖頸。
“唔!”
唇齒留香,餘味綿長。
涎絲若垂柳。
李清君才心滿意足鬆開手,改成挽住我的右胳膊,十指相扣,這就是她,一個心思難測,且自相矛盾的個體。
所以我對她念念不忘。
我天生就擅長談戀愛,大部分女人,隻要相處上一段時間,基本都會被我看穿,唯獨她,至今仍保持著神秘。
“我的李先生,好久不見。”
她手臂挽的很緊,依偎在我肩膀上,表情卻保持著拒人千裏的疏離,分不清到底是想黏著我,還是委曲求全。
“堂姐…”
我極少喚李清君親愛的,不喜歡,俗,太俗,俗不可耐,索然無味,哪有那一聲堂姐來的親密,以及…刺激?
“噓。”
“安靜,再讓我抱會兒,等天亮,陪我去玉皇山。”
劇情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我以為我們見麵後會尷尬的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可現在,為什麼這麼自然?
不。
不對。
問題不在我,是她,她太自然了,把我給帶偏了。
“去玉皇山幹嘛?”
“上福星觀拜拜。”
說著。
李清君拉開貼身挎包,取出一卷用紅絲帶紮束的油墨紙,單手攤開,遞向我,上麵印著一頁英文,行雲流水。
我沒有接,而是帶著古怪神色,指了指自己的臉:
“我看起來像英文很好的樣子?”
李清君手一僵,默默收回紙卷。
繼而作若無其事,重新抱住我,輕聲開口,語氣很隨意:“我的學位證書,英國劍橋大學心理學係…碩士。”
我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