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時宜端著謝承佑遞給她的酒壺,小心翼翼走進房間,
“你來了。”
房中男子坐在房間正中央的桌椅,背對著她,“我一直在等你。”
望著靜靜坐在那裏的男子,墨色衣袍襯得他身上肌肉結實,線條流暢,體格健碩。腰間兩把佩劍,隱隱透準肅殺之氣。
她隻看對方這個背影,便知謝承佑囑托的此人武功高強並非空穴來風。
眼看那男子放下手中茶杯,欲轉過身來正對著她,嚇得她膽站心驚趕緊閃到簾子後頭,將酒壺擺放好,隨即坐下,雙手搭在古琴上,努力平心靜氣,清了清嗓子,盈盈笑道:
“您今日前來,是想讓小女為您唱一曲呢,還是聽小女為您彈奏一曲呢?”
“小魚,你的聲音怎麼了?”
“我……”薑時宜身體僵直,一口氣懸在胸口,手心冒熱汗,“……我近日感染風寒,說話聲音有點嘶啞。”
屋角檀木幾上擺著一盞香爐,靜靜吐著雲紋一般的煙霧,對麵男子神情淡漠,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他的目光直直盯過來,透過霧蒙蒙的簾子,仿佛要將簾子後麵的人看穿一般。
薑時宜眼皮子跳了跳,心底莫名其妙湧起一絲不安和惶然,“不如我給公子彈奏一曲《杏花微雨》。”
說著,她雙手剛要撥動琴弦,就被一隻突如其來的大手壓住。
“依我看,姑娘就不必費心了。”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男子俯身平直盯著她,壓住了嗓子,聲線就變得又低又磁,“如果不想死,就乖乖聽話。”
他偏著頭,湊近她耳邊,繼續小聲問道:“你們把小魚藏哪兒了?”
薑時宜強忍著哆嗦的感覺,狠狠咽了下口水,壓下心底的恐慌,順勢仰頭,入目處,是男子冷峻流露出殺氣的眼神。
一陣涼意從脊背掃過,背上所有寒毛猛然豎起,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毒蛇。
她隻覺得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臉色蒼白道:
“你的小魚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胡編亂造的。
“現在危險的是你。”
雖然不知道謝承佑在外頭埋伏了多少人手。
“你要想活命,隻能靠我。”
“你?”男子不屑打量了她一下,“你憑什麼能救我?”
“憑我爹是朝廷工部左侍郎薑無極,我乃薑府嫡女,是官家小姐,我今日若死在這兒,外麵的人難逃朝廷追究責任,你今日也逃不出這杏花樓。”
“小姑娘,我段某可不是嚇大的,連皇帝我都敢刺殺,我還怕殺你個官家小姐不成?”
薑時宜死死捏住手指,努力維持表麵上的平靜,回道:
“對,你刀下亡魂無數,確實不怕再增殺戮,可是你不想再見到羨魚姑娘嗎?你不想和她雙宿雙飛嗎?
如果你不想帶她走,今日又為何冒險來這杏花樓?”
聞言,男子眼神閃了閃,“你確定小魚此刻是安全的?”
“十分確定。”
不確定也得確定……
“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我和外麵那些人是一夥的,具體是什麼情況我當然知道。”
“可是你又說你是官家小姐,既然是官家小姐,又怎麼會來這煙花柳巷之地?”
“我……”薑時宜雙眸微微一沉,“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是外麵頭兒心愛的女人!”
“心愛的女人?那你為何還要背叛他?”
“我這不叫背叛,是他先把我送進來當誘餌,他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此刻同病相憐,可憐人何必為難可憐人。”
“誰同你是可憐人!”
“你我都有想與之長長久久在一起之人,咱們不是同病相憐是什麼,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既然有解決問題的辦法,大家何必白白搭上性命。
咱們現在既然同在一條船上,就應該一致對外,別在內部互相傷害了,我有一個計策……”
沒一會兒,房中酒杯砰一聲摔地上,男子拔劍大罵:“賤人,我要殺了你!”
屋外謝承佑聞聲,拔劍衝進去救人,卻見男子大手勾住薑時宜脖子,大聲喝道:“這杏花樓果然有詐,我不管你是誰,你心愛的女人在我手上,你立刻吩咐所有人,給我退下!”
“我心愛的女人在你手上?”
謝承佑一臉茫然,頭上一堆問號,“真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