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較晚白靜回到家看到徐騫果然乖乖地在房間“複習”便沒有打擾他,而是飯後洗了個澡早早地上床休息。
第二天淩晨,起夜的白靜發現徐騫的房間還亮著燈不禁心疼起來隔門嗬斥他立即休息,徐騫這才關了燈借助窗外微薄的光線繼續學習比較著語法的應用。骨笛之變後他的視力已經是非人類了,點燈不過是個下意識的習慣而已。
早飯時,徐騫感覺自己對食物似乎沒有什麼需求感,處在一個可吃可不吃的狀態。暗自心想許是昨天吃的太多吧!隻是挑燈夜讀了一整夜後並沒覺得有什麼疲憊感,精神還是一樣的高亢。這下讓徐騫有些發愁了,此後無數個漫漫長夜可怎麼熬過去啊?敷衍完了一杯牛奶,便繼續回房間看書了。白靜臨走時交代,十點鍾到基地禮堂去看看歌舞團的排練怎麼開始合適,交響樂隊已經同意參加並且最晚下午就能到基地合練。
整整一上午,徐騫把歌舞團的事徹底忘了個一幹二淨。像塊幹涸的海綿一樣拚命地汲取著知識,由於白靜不在,得以一盤一盤地“輸入”著德語磁帶,聽讀能力突飛猛進。再融會昨天的“文字輸入”徐騫自認為自己的德語水平已經有了小成。待到全部“輸入”完畢才發現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也許是連續“工作”了太久徐騫的腦門已經微微冒汗了。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便衝向了基地禮堂。
到了禮堂卻是隻有寥寥幾人,打聽後才知道所有人都在司令員那兒“聆訓”。看到交響樂隊的樂器已經在舞台一側擺放妥當,徐騫知道省歌舞團的樂隊也來了,這個時代就是好,一切為政治讓路!所有藝術工作者都是無條件地服從政治任務,遠沒有後世那麼複雜。也許甚至白靜也沒覺得自己去地方上借人算是辦了件什麼大事吧。舞台上忽地響起了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徐騫循著聲音走近,看到一個大概11~2歲的小姑娘正在忘我地拉琴,女孩穿著一身白色的棉質連衣裙,戴著一個黃色的發卡,長而黑的頭發隨著身體的擺動而輕輕蕩漾在腰際。白皙的臉龐上一雙大而黑亮的眼睛時而緊閉,時而張開掠視過麵前的樂譜,琴弓下一首優美的樂曲清揚而出。好漂亮的小蘿莉啊!待到一曲完了,徐騫不禁拍了拍巴掌叫了一聲好。女孩回頭一瞪翻了個大白眼道:好什麼好!亂拍手,錯了好幾個地方呢!呃……徐騫撓了撓頭說:沒事,小妹妹,真好聽,起碼我聽不出來哪兒錯了。“小妹妹?”你怎麼知道你比我大!小蘿卜頭!叫姐姐!女孩皺了皺眉頭揮起了琴弓作勢要打。他這才想起自己還是個9歲的孩子,隻好陪著笑湊上前去喊了幾聲姐姐。看到徐騫服軟小女孩也放鬆下來,放下琴轉身繼續研究她的曲譜。徐騫拿起小女孩的琴學著她的樣子操起琴弓胡亂拉了兩下,女孩立刻惱了。一點也不心疼地掐著他腰上的肉讓他放下琴。連連求饒的徐騫放下琴後女孩還是不依不饒連擰帶掐地教訓著他:我這琴很貴的,拉壞了怎麼辦!你賠也賠不起!巴拉巴拉……徐騫隻好告饒:我會拉,我會拉琴!真的?女孩半信半疑。呲牙咧嘴的他連連點頭。此時,隻想趕緊逃離女孩的魔爪全然忘記了自己兩世人壓根兒就沒碰過小提琴。女孩這才鬆了手,從旁邊的琴箱裏又拿出一把琴遞給他說:我拉一段,你跟著拉一段!要是騙我你就死定了!女孩說完架好琴拉了一個小節後放下琴目不轉睛地盯著徐騫。一陣慌亂後徐騫閉上眼仔細地回憶著剛才女孩在品上按壓的位置,摸索著拉了幾個音符。女孩飛起一腳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還騙我!你連琴都不會夾!徐騫並沒有停下而是任由女孩在他身上踢打著,腦海裏卻是高速立體地回放著剛才女孩的全部動態。不由得,手指蠢蠢欲動起來,一連串清晰的音節忽地就冒了出來。女孩愣住了,徐騫還是沒有睜開眼,雙手卻沒有停,慢慢熟悉了把位、品位、弓距和弦距後徐騫連續演奏了三四遍才停了下來。女孩傻了眼,似乎…..好像……一點也沒錯呀!隻是這個運弓和夾琴的方法實在太非主流了吧!
徐騫停下來並不是要等著女孩拉下一段,而是仿佛間好像抓到了什麼感覺。那些琴弦間;琴品間規律性的東西猛地一下就豁然明了於心,手指也隨著心思靈活起來絲毫不受熟練程度的限製。再次閉上了眼,他輕輕地拉起了一首曲子,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這是宮崎駿作品《天空之城》中的同名主題曲,徐騫非常喜歡的一支曲子。時過境遷,再度為人的他演繹時已是賦予了這首曲子別樣的生命,沒有了技巧的局限,完全是在用自己兩世為人的心路曆程借助琴音去傾訴,時而明亮溫馨,時而帶著淡淡的懷念感傷,淒美的琴聲水銀瀉地般地彌散開來,如泣如訴。憧憬;向往;依戀;彷徨;憂傷交織著糾纏著掙紮著槃涅著直至彙聚成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並不合理的身姿隨著音樂的起伏忘我地擺動著,一遍遍的重複中,沉醉其中的徐騫和趺坐在舞台地板上閉眼傾聽的女孩早已是淚流滿麵,全然忘卻了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