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板娘將香噴噴飯菜送了過來,發現母親一臉若有所思的陳小初不再講什麼,埋頭就開始苦幹起來。
吃過飯結帳剛出門,飯店老板娘就從裏麵追了出來,“這位同誌,你剛才多給了兩塊錢。”
一臉詫異注視著跟前個體戶,胡小惠第一次覺得這些放在以前肯定會被打倒的私營業者,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唯利事圖。
由於胡小惠有睡午覺習慣,所以一行人吃過飯沒有直接去逛公園,而是先返回軍區招待所休息。
陳小初纏著母親來東平就是在等待這個機會,等對方睡著立即拿著一隻小布袋悄悄溜下樓,請求警衛員洪叔叔帶自己出去轉轉。
這年頭能做首長警衛員的人,那一個不是頭腦靈活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精,知道跟前小孩跟其它同齡人不一樣的洪海濤沒多想就點了點頭,然後一起來到了離軍區招待所隻有一站路的“星辰大酒店”。
根據來自賀有德的情報,那個收老東西廣東人就住在這家酒店。
建於六十年代五層建築,洗得表麵有點發黑紅地毯,透光十分不理想昏暗走道,做為東平市現在最好酒店的“星辰大酒店”,在陳小初眼中基本上連後世一星酒店標準都無法達到。
彼特蘇原名蘇大雄,五年之前不過隻是廣東燦頭一名貧困潦倒的泥瓦匠,不過後來一次施工中意外得到幾件明代瓷器偷運香港,從而掙到第一桶金開始發跡。之後這家夥就迷戀上這種一本萬利生意,不斷從廣東沿海一帶販運文物到香港出售。1978年大陸地區改革開放*剛開始緩緩轉動,他就像聞到血腥味鯊魚一樣從香港竄到文物大省河南,夢想能淘到一兩件真正意義上的國寶“一夜暴富”。
收到酒店前台有人找通知時,他正準備去城東一個踩好點的老宅轉轉,眼見有生意主動找上門立刻來到了一樓大廳。
“小朋友,不會是你想找我吧?”看著跟前最多隻有六七歲的小屁孩,蘇大雄突然感覺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
做為文物販子,他這幾年接觸過大量不同類型的買家、賣家,可還從來沒跟小朋友做過生意。
“你很在意,賣家的年齡嗎?”
酒店門口那名總朝這邊張望綠軍裝,再加上對方表現出跟年齡截然不同的老練讓蘇大雄心中一動,熄滅手中香煙就轉身朝樓上走去,“來吧,咱們到房間談。”
回到房間,蘇大雄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煙,“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亮亮吧?”
陳小初從布袋裏拿出幾枚*時期十分稀少紀念章,以及幾樣清朝中期瓷器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坐在沙發上靜靜等著對方估價。這幾樣東西年代並不久遠,不屬於國家法律明文禁止交易的文物品種,所以並不怕會有什麼後疑症。
目光在桌上幾件物品上掃過,蘇大雄眼珠子一轉心中就大概有了譜,拿出一隻放大鏡十分專業的辨別了物品真偽與年代,並且給出了還算比較公道的報價。
在這一行,在初次交易過程中由於互相不信任,都講究望、聞、問、切。
望,就是看對方衣著氣質是否有讓自己熟悉的味道。聞,就是聞對方身上有沒有常年跟古物打交道自然殘留的土腥味。問,就是通過互相之間交淡看對方是否熟悉這一行,同行之間經常用到“切口”是否正確。至於切,就是像跟前小孩一樣拿幾件真真假假的東西讓自己給價。
五枚*時期稀有紀念章五百塊,一對清同治粉彩小梅瓶一千五,一隻清嘉慶描梅鼻煙壺一千,另兩件瓷器“看不準”,前麵八件加起來是人民幣三千元整。
“成交!”三千人民幣在當時來講也不算是一筆小數目,對於這個報價陳小初也覺得挺滿意。盡管他十分清楚,這幾樣東西送到香港身價會立刻陡增十倍。
錢貨兩清,蘇大雄將對方送到酒店門口時,還不忘補上了一句,“帶個話給你身後的人,下次如果有什麼好東西,我願意出高價。”
陳小初喜歡這種美麗的誤會,自然也不會傻得去解釋什麼,點點頭就跟警衛員洪叔叔一起離開了酒店。
回到招待所,他又悄悄塞了一百塊錢給對方,“洪叔叔,剛才的事能不能暫時先不告訴我爸爸?”
做為警衛員,洪海濤平時每月津貼不過十幾塊錢,可麵對這筆飛來橫財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選擇了拒絕,“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告訴你父親,不過這些錢你必須收回。”
“洪叔叔,我為剛才行為向你道歉。”
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送錢就被拒絕,這讓陳小初再次認識到這個年代人們內心的純淨,收回鈔票就高高興興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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