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長出一口氣,臉上是明朗的笑,並不接宜修的話,朝門口淡淡喊了句,“周寧海”。
周寧海一瘸一拐進來,朝年世蘭行了禮,“請娘娘先回,接下來的事,娘娘在這怕是不大方便了”。
年世蘭悠悠起身,走向門口,路過周寧海時,回頭望了眼宜修,含笑吩咐到,“手腳利索點,別讓,溫嬪娘娘受太多罪”,說完出了景仁宮。
本宮才不管你認不認。
什麼?
她要幹什麼?
宜修麵對年世蘭這突然的操作,一時不知她要幹什麼,隻是心裏漸漸慌起來。
“大膽”,宜修嗬斥道。
周寧海並不理會,慢慢向宜修走去。
他壞了一條腿,想走快也走不快。
再近一點,宜修發現他手裏有跟細細的繩子,她大聲喊道,“周寧海,你大膽,來人,來人啊”。
“娘娘您別費心思了,留著點勁好上路啊”,周寧海臉上是一股狠勁。
景仁宮的院裏,一如往常的幹淨。
此刻月光下,顯得靜謐和諧,沒了以往嬪妃們的熙熙攘攘,卻添了一份靜,屋外如此的靜。
偶爾草叢裏幾隻蛐蛐叫喚幾聲,打破靜夜。
微風吹過,花草順著風向搖擺,暗影攢動。
這樣美好的夜晚,實在不適合殺人啊!
周寧海加快腳步向前,宜修被這突發的一幕嚇的心口突突跳,她心思轉了又轉,這個年世蘭當真這麼喪心病狂?
她臉色慘白,本能地想呼喊,卻被周寧海一臉猙獰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雖說她是庶出,從小就要看姐姐臉色,這麼多年戰戰兢兢,處處周全,不肯落於人後,受了多少委屈,可到底是嬌生慣養的閨閣小姐,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
她怎麼敢?
她居然敢?
她是瘋了嗎?
突然,她發現,若是年世蘭真的就這樣殺了她,隻怕,皇上未必肯為她出頭,太後也徹底嫌棄了她,雖然極力保住了她,卻再不曾召見她。
她怎麼走到這般田地了,一股恐懼夾雜著悲傷、委屈、不甘心襲來,臉色慘白,極力壓著呼吸。
她不服,她籌謀那麼久,卻是個這樣的結局。
她不服。
“周寧海,你這個不要命的奴才,退下”,宜修拚了勁厲色喝道。
周寧海漸漸逼近......
華妃坐在軟轎上,已沒了剛出景仁宮時的燥氣,月光下更顯的嬌麗,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從來不喜皇後人前笑臉,人後出刀,太累了,這會兒子她倒是有心心疼宜修。
在潛邸就不得皇上寵愛,當了皇後也被她狠狠壓著,機關算盡,如今竟是個這樣的死法。
哼,本宮沒證據又如何,以前不動端妃不過是顧念皇上罷了。
如今,本宮還怕什麼,這些思緒不由自主地在年世蘭的腦子裏跳來跳去。
折騰這一趟,此刻倒有些累了,便靠著扶手閉眼歇歇。
突然後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睜開眼往後麵瞥一眼,原來是周寧海往這邊來了。
“回皇後娘娘”,周寧海使勁壓著粗氣行了禮。
頌芝見狀忙衝轎夫們吩咐道,“落轎,落轎”。
年世蘭傾向周寧海,望著他,冷冷問道,“可辦利索了?”
“奴才無能,竹息姑姑突然去了景仁宮.....,奴才......”,周寧海氣喘籲籲,話說不利索,額頭上是一顆顆汗珠。
“什麼?”
年世蘭吃了一驚,太後不是已經歇下了麼,再說太後已經許久不理景仁宮了。
這麼巧?
“太後?哼,竟然讓她躲過去了,還真是命大”,說完蹙眉思考,低聲道,“先回去,此事要給本宮仔細查,怎地竹息姑姑去的這竟般及時”。
“那,太後若知道.......”,周寧海一個機靈嚇的,沒敢說下去,一道寒氣從後背升起。
他主子現在是皇後娘娘,有年大將軍撐腰,又有了七阿哥,就算太後得知今晚的事,也不好拿皇後娘娘怎麼樣的。
可是他這個動手的奴才,殺了他比捏死一隻螞蟻省勁多了。
越想越怕,謀殺嬪妃......
“有本宮呢,你怕什麼,本宮幹的事本宮自己擔著,即便到太後麵前,本宮也敢和她對峙,那個毒婦”,年世蘭並不怕太後,就算她要殺烏拉那拉氏又如何,她們敢把歡宜香的秘密公開嗎。
周寧海跟著年世蘭多年,知道她是個護短的人,又聽了她這樣說,這顆心才漸漸穩下來。
今日是沒機會了,年世蘭吩咐回翊坤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