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吉祥又如意。
天微亮,大抵還是隻是五更天。
自家的公雞尚未打鳴,十六歲的王平便已經和阿爸去往趕集的路上。
前幾天剛下過雨,鄉間的小路並不好走,雨水就著泥水,泥濘不堪。
王平瘦小的肩膀擔著一根長扁擔,扁擔兩頭墜著兩個大框,框中裝滿了一個個又大又圓的白蘿卜。
腳下深一步,淺一步。
不多時,微微的汗珠已布滿王平的額頭。
他絲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扶著籮筐。
王平自幼喪母,都說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年幼的他早早懂得擔起家庭的重任。
早在十二歲的時候,王平便能處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
“小王平?這麼早就同你阿爸去趕集呀?”
村門口的王嬸遠遠瞧見這對父子,熱情的打起招呼。
王平瞧見王嬸使勁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王嬸馬上快過新年了,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王嬸見這嘴甜的孩子,打從心眼裏喜歡。
“小王平後日來我家吃餃子,王嬸包你最愛的酸菜掐。”
“謝謝王嬸,到時候我拿些阿爸劈的柴火給您送去!”
...
...
王嬸見父子二人的背影離去,有些惋惜的歎了口氣。
剛剛走出家門的老王頭,見老伴在那歎氣,皺著眉頭埋怨道:“這快大過年的,你在這歎什麼氣?”
王嬸指著遠去的父子,說道:“還不是心疼小王平,他娘也是這十裏八鄉有名的俏姑娘,性格也好,鄉裏鄉親有什麼困難總是第一個出來幫忙。你說這麼好的人,怎麼這麼早就去了。”
老王頭聞言也歎息道:“這人各有各的命。那王大自從沒了老婆,也變得沉默寡言,連年幼的兒子也不管。”
“誰說不是?好在小王平從小就懂事,這鄉裏間的幫襯從來都記在心底,想著法的回報回去。”
“他十四歲那年,我實在可憐他家,便送了疊包子過去,當夜裏這孩子一個人就跑去山裏劈了一夜的柴。”
“你是不知道”王嬸想到那日的場景不禁抹起了眼淚,“那小臉蛋凍得發紫,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還笑著和我說不礙事。”
老王頭聽著老伴的描述,看著遠去的父子二人,嘴裏喃喃道。
“但願這孩子能夠苦盡甘來。”
...
...
王平咬著牙,一聲不吭的跟在阿爸身後。
走在前方的王大雙手各提兩個大筐,沒有用扁擔,卻並不吃力。
王大粗壯的青筋曲曲折折的攀爬在兩臂之上,蔓延到肩膀處。
他絲毫沒有受到濕滑泥土的影響,雙腿如履平地。
今天是大集,十裏八鄉的村民都會去擺攤,稻香村偏遠,父子倆沒亮便已出發。
稻香村以水稻著稱,家家戶戶結出來的水稻各個顆粒飽滿。
每逢趕集,隨意帶著幾麻袋的稻穀,頃刻間便可銷售一空。
王大這莊稼好手,偏偏不種水稻,反倒去種白蘿卜,
他種出的蘿卜通體雪白,碩大滾圓,卻苦澀異常。
所以蘿卜的銷量總是不好。
父子二人常年手中拮據,貧困潦倒,隻能勉強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