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寧安公主(1 / 1)

建元二十年秋。

秋獵的圍場很熱鬧。

謝儒難得記起了還有阿杏這麼個人,終於在出發前也吩咐人把她帶上。

她與同樣不受寵的八公主謝禮嬈乘一輛馬車,不過謝禮嬈比阿杏幸運的是,她母妃娘家在朝中有些話語權,即使不受寵過得卻也還算好。

至少有一個正式名字,至少不會吃餿飯,不會得破衣。

她的母親也不會因著上頭一句不快便死去,就這樣無名無分,丟在亂葬崗不得安息。

謝禮嬈一路上都隻看著她最新染的蔻丹,一句話都未曾跟她說。

倒也落個清靜。

寧朝公主鮮少學騎射,因此大部分人隻是坐在台子周圍並不亂走。

阿杏朝著密林裏望了又望,幾乎是每半刻鍾便要望上一下。

待謝儒一行人帶著獵物回程時,已是暮色西垂,孤雁南飛。不知從哪冒出暗箭來,直直朝他射去。

阿杏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由於離得近,她幾乎一下子便擋住了那射來的箭,在謝儒愣神之際,她離近心口的那塊已經血花四濺。沾上滾燙的液體,那人才終於清醒,看了她一眼,在連雲的提醒下才道:“帶七公主下去療傷。”

她轉醒時謝儒剛好走進營帳,一雙眼睛透著猜測,試探的銳利的光。

她欲起身被攔了下來,隨即那人坐在床邊,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的佛珠,問道:“朕還不知你名。”

“回父皇,兒臣名為杏。”

阿杏的名字是她自己想的,因為她母妃喜歡杏花。

像是被她的回答驚到,謝儒半晌未曾言語,隻有手中的佛珠轉動依舊。

終於,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便叫昭寧吧。”

謝昭寧忍著痛作輯:“兒臣多謝父皇。”

不過半刻鍾,封她為寧安公主的旨意便到了營帳。

霎時間,七公主被陛下賜名獲封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圍場。

幾乎人人都在感歎她運氣之好,救了陛下一次便從一位籍籍無名的公主一躍有了封號,陛下也記住了她。待到回宮後還不知會有多少賞賜送去。

接下來的幾周謝昭寧都在養傷,謝儒偶爾會來問她些東西。謝昭寧這時便會用那張肖似他八分的容貌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驚恐著搖頭說什麼都不知曉。

謝昭寧著實生的一副好皮囊,年紀雖小卻已能瞧見絕代風華的模樣來。美人落淚梨花帶雨,饒是再硬的心腸也終究會軟下來。

更何況,謝儒麵對的是這樣一張與自己極度相似的臉,總不免讓人聯想到自己幼時。

雖是他的恥辱,但他還是忍不住心軟幾分。

便也不去刺激謝昭寧了。

準備回宮之時謝昭寧的傷還未好全,謝儒便允她留在圍場靜養。

她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當即就要下拜,被連雲攔了回來。

自謝儒一行人走後圍場裏空蕩蕩的,隻有幾個負責還有調查的官員留著。

謝昭寧偶爾會接受調查,答案當然是同之前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她一副淚欲落不落的樣子著實叫人心疼,久而久之也漸漸的無人來了。

唯有一個人除外——

十六衛大將軍的公子陸珺,見著她總是一副拷問的態度。

即使其他人都放棄在她這邊尋找線索了,陸珺仍然在能瞧見她時上前詢問。

距離刺殺一月餘過去,已然是到了秋末,天氣都日漸轉涼,空中蕭索地隻剩孤雁悲鳴,秋風吹得不少葉落。暮色時分涼意尤其甚,風一吹直往骨頭裏鑽,最是容易得風寒的時候。

謝昭寧照例由侍女扶著出來透透氣,捂著胸口,化的是病西子的模樣。

“公主,天涼了,奴婢扶公主回去吧?”

謝昭寧應了一聲,當即便要跟她回營帳,誰知陸珺在路上攔住了她們。

陸珺站在謝昭寧麵前,幾乎是頭也不偏道:“煩請姑娘走遠一些,我有事想問公主。”

那侍女憂心忡忡看了謝昭寧一眼,見她微笑道“去吧”,她這才退下。

陸珺道:“外頭風大,說得久了公主身體怕是撐不住。”

“卑職前來是想問公主,可曾見過什麼人,聽到過什麼話?”

謝昭寧立刻露出一副驚恐的模樣:“沒有,從來沒有。”

說罷她便朝心旁捂去,泫然欲泣:“你難道認為我會賭上我的性命來博得父皇注目嗎?”

眼見局麵有些不可控,陸珺定定地瞧著她,輕喚了一聲:“阿杏”。

謝昭寧收回之前那副模樣,隻是看著他:“你是誰?”

陸珺卻並未回答她的話,隻是摘下腰間玉佩,遞至她手中:“若有麻煩……可來大理寺尋我。”

“不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