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持劍的初心嗎？”
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聽起來很不真切。
這個聲音很熟悉，可他卻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
蜷縮在角落的少年眼神空洞無光，他茫然的盯著虛空中的一個點看，腦子裏似乎有千萬根針在紮，叫他根本提不起一點兒精神去想。
他抓著手裏的斷劍，似乎是想從這上麵汲取一點力量，不過這顯然是無用功，原本削鐵如泥的劍身已毀，根本給不了他絲毫回應。
他忍著惡心頭痛拚命的去想那個問題的答案，卻惶然的發現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又或者說，那個答案他根本就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
虛空中傳來一道歎息，原本還在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劍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光澤，變成了一把廢鐵。
少年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他清楚的知道有什麼東西要離自己而去了。
天賦、修為、矜傲……
如果這些東西連自己都不信了，就會像煙一樣被風一吹就散了。
他想放聲大喊，可嘶吼了一夜的嗓子此刻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來，他痛苦的捂住死死插在自己胸口的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它拔了出來。
血漬噴濺在地上，又快速沒入地麵消失不見，他重重的跌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抬不起一絲力氣。
也許上天也在為這樣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隕落而可惜，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竟彙聚了層層疊疊的烏雲，嘩的一聲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水衝淡了地上的血跡，卻洗不掉這片土地上所犯下的罪行。
他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但他情願自己就這樣死去。或許死了，要比活著要幸運的多。
少年無力的閉上眼睛，手指漸漸卸力，任憑斷劍滑落。
他想，這輩子，他都不會再碰劍了。
多年來穩如磐石的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恍惚間似乎有人扳起了他的臉，手指在摸索他的臉龐，一種像是被毒蛇纏上的惡心粘膩感湧上他的全身。
他想睜開眼，但意識已經被抽離了身體，隻聽見耳邊有人在低低的呢喃。
“玉赫，我也想留你一命，但你的天賦實在是太恐怖了，就算我再怎麼喜歡你這張臉也不敢用我自己的性命來賭啊。”
“所以——”
“你還是去死好了。”
“死的幹幹淨淨，再也不要輪回轉世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憤怒，怨恨，不甘。
這是玉赫死之前最後的想法，可惜，他再也不能睜眼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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