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操蛋的。
命運是操蛋的。
李舜覺得自己也是夠操蛋的。
對命運總是充滿敬畏也努力的小心活著,但生活最後還是過成為一個個笑話。
中考李舜選擇報考中專,隻因為聽說中專能包分配。
渾渾噩噩混了幾年日子,畢業前夕突然噩耗傳來:市府將取消大中專應屆生包分配製度全麵推向市場自主擇業,再加上各行各業下崗潮洶湧而來,就業形勢不容樂觀。
畢業即失業,李舜隻能哀嚎著收起僥幸心理,戰戰兢兢的到各個用人單位報名提交簡曆。
李舜出生在華國東部一個三四線的江南小城丹鳳。
丹鳳距離申城二百多公裏,妥妥的長三角區位城市。
解放以後丹鳳也曾經闊綽過,境內輕工業一度很發達,魚米之鄉,交通便利,公路鐵路水路一樣不缺,自詡的蘇南區位讓丹鳳這座小城因為安逸而慢慢沉淪下去。
83年改開以後,老舊的輕工產業也走進末路。
隨著全城幾大支柱企業紛紛倒閉,大批下崗職工衝擊用工市場,一種悲觀焦慮的情緒籠罩全城。
李舜家也算的上小康之家。父母全民性質雙職工,父親還利用休息時間到鄉鎮企業擔任技術工程師。家裏電器一樣不少,用錢方麵也相對寬鬆。
李舜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也是個很內秀的人。
太在乎別人看法的他總是刻意保持著鄰裏朋友乖巧懂事的人設。
進入社會後,李舜其實也很想成功,期盼能享受周圍崇拜的目光。
從進入文化單位當臨時工起,做過古玩生意,賣過保險,當過部門經理,自己創過業,開過滴滴,當過寫手。
每次進入新的職業,李舜總是心中默默的背誦著陋室銘義無反顧的全身心投入進去。
每次都是在看到勝利的曙光時因為棋差一招而飲恨當場。
這該死的命運之手,這倒黴的人生讓李舜越來越看不清未來的路。彷徨無助和行屍走肉般前行讓李舜一直都在蹉跎歲月。
一晃眼李舜就要步入五十歲了,原以為生活也就是這麼不鹹不淡的僵持下去,一場疫情讓熔噴布生意成為資本的盛宴。
李舜也借錢投資了,結果也成了擊鼓傳花遊戲的最後接盤人。
看著滿屋成卷成卷的熔噴布聽著手機裏親朋好友催促還款的聲音,李舜焦灼的抓緊拳頭,突然兩眼一黑,這個世界慢慢的沉淪下去~~~~~
也許對自己,也許這個世界這種方式的離開其實是最體麵的。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無盡的靜默,就像盤古分離混沌的前夕,海麵因為一顆石子而產生的漣漪。
李舜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各種翻滾,各種混亂,也異常的疲憊。
他想努力醒過來睜開眼睛,眼皮卻像灌鉛般沉重。電話鈴響過一陣後,又進入無盡的靜寂之中。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再一次突兀的響起,火柴般劃過黑夜的陰雲,李舜也茫然的睜開眼睛。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什麼”連續的靈魂三問讓李舜思緒開始慢慢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