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金貴,自己弄的便宜。”紫鵑笑著看了看旁邊的月梅,熱情地遞給她一塊,說道:“有田種成了甜玉米,秸杆能熬出糖來。”
“嗬嗬,也就能熬出那麼一點點,解解嘴饞罷了,當不得大用。”孟有田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今年種種西紅杮,失敗了兩年了,還就不信了,今年非種成不可。”
“有田哥要種成,他就能種成。”小全吃完點心,又伸手去拿茶雞蛋,月梅已經搶著上前剝起蛋殼來。
孟有田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會心地一笑,說道:“最近遊擊區裏的情況咋樣,有什麼異常嗎?”
“倒是沒有什麼異常,敵人應對乏術,國際形勢又發生了重大變化,勝利指日可待了。”小全不僅能吃能喝,還表現出了相當樂觀的情緒。
孟有田沉默了一下,委婉地提醒道:“有必勝的信心當然好,但也要多考慮到困難和危險,凡事若隻從好的方麵想,容易滋生麻痹大意。”
小全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心裏卻不以為然,停頓了一下,說道:“咱們區的形勢是最好的,遊擊隊也是最有成績的。別的遊擊隊倒是出現了些問題,邊區剛剛下發了文件,糾正他們在鋤奸方麵的錯誤。”
鋤奸是抗日戰爭中的一項重要工作,能夠起到震懾敵人、振奮民心的作用。但過猶不及,各根據地,各縣各區都存在著“亂打亂殺”漢奸的現象,抓人殺人沒有嚴格的手續,特別是少數別有用心的人公報私仇,釀成了不少冤案錯案。各地亂打亂罵亂捕亂殺的現象並不是個別現象,在一些厲害的地方,生殺予奪毫無標準,全憑著領導幹部和群眾的意想行事,甚至連兒童團都可以隨便殺人。
在戰爭年代,特別是在敵我鬥爭尖銳鬥爭的時期,出現這種過激的鋤奸難以避免。但孟有田卻從小全的訴說中看到了另一麵,人人心中都有野獸,而每次運動則給了人們釋放人性中醜惡、殘忍、野蠻的機會。在無數令人膽寒而又極為神聖的口號下,血腥和殺戮不再是極少數劊子手專有的職責,當它成為全社會幾乎一切成員義不容辭的神聖職責時,當殘酷的迫害成為全民族最神聖的節日時,那該有多可怕。
人性到底是醜惡的,還是善良的,這個從古代討論到今天,都沒有結果,孟有田也是迷茫而不知答案的。說如果人性本來之初都是醜惡的,那麼世界上是不是都沒有善良了?孟有田曾冥思苦想尋得了自己的答案:如果道德在可以約束的情況下,道德是強大的,可以約束人們的不良行為。但社會如果陷入混亂狀態,約束大家的社會道德不複存在時,人性中的醜惡麵就會無情的暴露出來。生活中的不滿,妒忌、貪婪、暴戾,在這個時候就象放大鏡一樣被乘以倍數的放大,被無限製地釋放出來,形成巨大的破壞力。
無所謂善良,那隻是相對的,隻是未被煽動,未被激發出來的狀態。鬥地主、分浮財的時候,曾經善良淳樸的百姓是如何歡欣鼓舞地強迫地主和地主婆爬上一層一層木桌搭起的高台,直到他們摔死的。原因是什麼,你比我富,你吃的比我好,你有土地,這就是理由,誰管你是通過合法或是盤剝的手段獲得。
總是這樣,總是掀起又壓製,總是過火又糾正,也總是有冤死鬼。孟有田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盡自己的責任。
“太平洋戰爭的爆發,無疑的對於抗戰是有利的。但在初期,形勢卻是有利於日本的。”孟有田看清屋內屋外沒有外人,才謹慎地說道:“敵人會更急於坐穩屁股,將中國變為戰爭的後方基地,對中國財富之掠奪,對根據地經濟之封鎖,對根據地的軍事掃蕩會更加強化與殘酷。現在就歡呼勝利還為時過早,今後兩年很可能正是最困難的時期。”
小全眨著眼睛,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孟有田謹慎的神態他是看在眼裏的,也就是說孟有田對他是信任的,說的是真心話。如果是別人,他可能要斥責這是悲觀失望,這是喪失信心的****思想。
“小心無大錯。”孟有田轉換了一種口氣,淡淡地笑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膽小怕事,凡事想得過多。嗯,我隻是和你這麼一說,提醒一下,畢竟安全是最主要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事,還沒娶媳婦就出事。嗬嗬,剛剛那個女孩不錯,以前和你在一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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