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又開始向洞裏扔冒著火焰的木柴,多數都被曲折的洞壁擋住,少數幾個落進洞裏,韓桂英用筷子挾著扔了出去。煙嗆得慌,她又身子重,幾個來回便滿頭大汗,喘息不已。
“毒氣的,死了死了的!”“出來,大大的良民,皇民優待的。”鬼子在洞外喊叫著。
田老漢揉了揉被嗆得流淚的眼睛,開始有些猶豫了,他想到了一家人的性命,想到了未出世的孩子,試探著說道:“要不,咱們出去吧,俺看,俺看是躲不住了。”
田貴子愣了一下,他是不想出去的,為了妻子,她是***,鬼子不會放過她。但老爹這麼說,他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爹,咱們不能出去。”韓桂英喘息著說道:“鬼子是畜牲,他們的話怎麼信得?當初俺爹俺娘,還有村裏的鄉親,招惹了他們嗎,沒有哇!可最後咋樣,還不是被他們用機關槍殺得差點成了絕戶村。”
田老漢歎了口氣,瞥了一眼兒媳婦挺起的肚子,默不作聲地貓著腰,將幾塊著火的木柴扔了出去。
“爹,村裏的民兵,還有遊擊隊會來救咱們的。”韓桂英咳嗽了兩聲,說道:“咱們隻要堅持到天黑,鬼子總得走的。反正,咱們死也不出去,死也死在一塊兒。”
“嗯!”田貴子悶聲悶氣地點了點頭,說道:“爹,你和桂英去洞裏呆著,那裏煙小。俺力氣大,守得住。”
“你有本事兒?”田老漢對兒子是不假辭色,斥道:“鬼子不來鑽洞,光放毒氣,熏也把你熏迷糊了。都是你惹的禍,亂扔什麼手榴彈,把退路都堵死了。要是實在頂不住了,俺就出去頂罪,這個歲數了,還怕啥?”田老漢的心裏也有個打算,他想拚上自己的老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以及兒媳肚子裏的田家後代,他們正年輕,落在鬼子手裏,那真是不能想象的悲慘。”
“不行,鬼子不信這洞裏隻你一個人,爹,你去是白送死。”田貴子勸阻道:“咱們反正死也不出去。”
洞外又有人喊了起來,喊話的是胡富財,“桂英,婦女主任,貴子,還有老田頭,你們出來吧,出來沒事兒,皇軍寬大……”
洞裏的人氣得渾身發抖,韓桂英更是氣得流了滿臉淚,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就讓他家也躲在這裏呢,連累了這裏的鄉親們。
“桂英,你們別傻了,洞裏你們還藏得住?快出來吧!”
田貴子已經把嘴唇咬破了,端著火槍的手在微微顫抖。
喊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冒著煙的柴火又接二連三地向洞裏扔進來。韓桂英和田老漢拚命的向外扔,她的手上燒出了泡,臉上熱辣辣的疼,頭發也焦了,嗓子嗆得象著了火。
韓桂英捂著胸口,煙嗆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煙霧彌漫的洞裏,她一眼看見了貼著洞壁放著的水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爹,貴子,俺有辦法了,有辦法了。”韓桂英突然叫了起來。
……………
鬼子不再向洞裏扔柴火了,因為洞口附近落滿了柴火,洞裏的抵抗也消失了,洞口象煙囪一樣呼呼向外冒著煙。在這樣的環境下,人在洞裏應該被熏死了。
砰,從山上的樹林裏打來一槍,加藤嚇了一跳,閃身到石後,命令士兵還擊,乒乒乓乓的一陣亂槍。
襲擊的土八路應該跑了吧,日本鬼子們紛紛從隱蔽的地方出來,踢打著不遵守秩序而移動了的老百姓。
砰,又是一槍,遠處一個皇協軍叫了一聲,倒在地上,痛苦的叫著。
“機槍射擊,嶽的,你帶人衝上去。”加藤憤怒的嚎叫著。
眼看著士兵衝了上去,在樹林裏進行搜索,加藤回頭看看還呼呼冒煙的岩洞,這個時候進去掏人也是不太可能,得等火熄了,煙散去一些才行。他實在是很好奇,想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會對“皇軍”暴發強烈的抵抗,死也不出來。
鬼子和皇協軍對樹林裏的搜索沒有什麼收獲,襲擊者已經不知所蹤,甚至連射擊過的彈殼也沒有發現。
砰,一顆子彈再次射來,將火堆旁的一個鬼子打倒在地,看來射擊者是越來越熟練,準確率在不斷提高。
這一槍讓鬼子們又忙著隱蔽,也打醒了加藤,折騰了半天,太陽正在向西邊落下,等天黑下來,熟悉地形地勢的土八路將更不好對付,一想到那轟然作響的地雷,加藤不禁悻悻的搖了搖頭。他命令士兵又往洞口處扔了一些柴火,然後押著老百姓開始收兵了。
鬼子押著老百姓們走遠了,幾個身影出現在夕陽餘暉下的樹林、草叢中,試探豐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山洞。這是小婁莊的民兵,他們的衣服在奔跑躲避時被樹枝刮破了,臉上也有一道道口子,可他們恍然不覺。
來到洞口,裏麵還向外冒著煙,裏麵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怕是沒人能活了,民兵們心中升起沉痛的感覺,上前將洞口還在燃燒的柴火挪開。煙還很大,裏麵什麼也看不見。一個民兵試著向前摸索,連著急帶煙嗆,鼻涕眼淚一起向下流,不得不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