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氣氛壓抑而沉重,如同外麵沉悶的暑熱氣候。留守的主力連馮連長使勁抓撓著頭發,臉上滿是沉痛的表情。鎖柱子、小全、胡嘉英緊皺眉頭,沉默不語。
秦憐芳帶著淚痕走了進來,有些哽咽地說道:“棺木已經由群眾動員出來了,烈士們已經裝殮,你們看——”
馮連長的手垂了下去,用通紅的眼睛看了秦憐芳一下,低沉地說道:“感謝鄉親們,感謝地方上的同誌。”
秦憐芳輕輕搖了搖頭,有些說不出話,抹了下眼睛,坐在凳子上低頭不語。
“這沒什麼,當了兵就早把這條命豁出去了。”馮連長起身猛地揮了下手,說道:“大家不要這麼垂頭喪氣,既定的騷擾作戰計劃我們還要繼續進行下去。鬼子的神槍手嚇不住我們,什麼危險困難也嚇不倒八路軍。”
眾人都沒有應聲,三天之內區中隊有兩人犧牲,而主力連隊則陣亡了三人,傷了兩人,其中就有三個優秀射手。誰都知道,這些優秀射手是部隊的骨幹,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他們的犧牲無疑對部隊的影響是很大的。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沒有一個切實可行的對付鬼子神槍手的辦法,也就意味著以後的傷亡還會增加。
“我想,不如讓孟有田同誌來參戰。”胡嘉英的眼光閃動,突然提議道:“並且在各村的民兵中選拔槍法好的來助戰,以彌補主力部隊的損失。”
鎖柱子一拍大腿,說道:“有田的槍法那是沒的說,俺——”
小全突然在下麵踢了鎖柱子一腳,沉聲說道:“俺反對。有田的槍法雖然好,但也未必會超過主力部隊的優秀射手。而且他腿腳不好,行動很受影響,跟鬼子的神槍手對陣,不合適。”
鎖柱子狐疑地看了小全一眼,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是啊,胡指導員的這個提議我們也不能接受。”馮連長說道:“我們是主力部隊,就應該衝鋒在前,怎麼會讓地方部隊增加傷亡。”
“話不是這麼說。”胡嘉英侃侃而談,正色說道:“打鬼子,保家鄉,那是人人有責,還分什麼主力部隊和地方部隊?有能力的當然更不能退縮怕死,孟有田經過這段時間的反省,相信他已經對自己的錯誤有了新的認識。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來證明自己。”
秦憐芳微微皺了皺眉頭,看看胡嘉英,又看看其他人,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從大局考慮,她當然希望孟有田能出來施展身手,打掉鬼子的神槍手;而從私人感情上來講,小全的話提醒了她,孟有田與鬼子的神槍手對戰,顯然要比正常人承擔更大的危險。
“有田行動不便,以前要麼騎著牲口,要麼有人幫著,恐怕參加戰鬥真的不是很合適。”鎖柱子沉吟了一下,附和著小全的話。
若論私人關係,他和小全都是孟有田的鐵哥們,以前是孟有田主動請纓作戰,而且安排周詳。現在鬼子的神槍手確實厲害,主力部隊的優秀射手都吃了虧,他當然也不想把好哥們推到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