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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情受環境所影響,這是確定無疑的事實。衝殺進來時怒火滿胸,但看著這些人的可憐相,柳鳳又有些猶豫了。
“饒命?媽×的,你兒子帶著日本人追俺們,俺們十多個兄弟的命要你們償。”小頭目一腳將呂應生的老爹踢得滾翻在地,鼻口冒血。
柳鳳身子一震,眼睛裏射出了淩厲的光。時間並不長,那一幅慘景她又怎會忘記,夕陽殘照,荒郊野外,被開膛破肚、砍去頭顱的九龍堂弟兄屍體橫陳……
“殺!滅了姓呂的滿門。”柳鳳從牙縫裏冷冷迸出一句話,勒轉馬頭,離開了這裏,在她的身後,傳來了槍聲和慘叫。
來去如風,快打快走,是九龍堂的作戰特點,在呂家大宅的熊熊火光中,柳鳳帶著人馬退出了鎮子,向西退去。
一陣涼風從田野裏吹來,馬耳朵挓挲著,柳鳳劃著的火柴被吹滅了。她又重新劃了一根,點著了小煙鬥。在這沉寂的夜裏,在衝殺後的激情消逝之後,手裏的煙鬥不由得讓她泛起了別樣的思緒。
孟小子在幹嘛?自己一個女孩家在槍林彈雨中拚殺,夜裏也不能安眠,他卻可能正在家裏摟著姓宋的丫頭睡得香甜。吐出一口煙霧,寂寞和蕭瑟在夜色中襲來,帶著涼意,柳鳳不由得將大氅裹了裹。
…………
迷蒙的月光籠罩著村莊、樹叢、農田和茅封草長的田塍路,也照出了急速移動的人影。腳步沙沙地響,戰士們緊張、低聲地轉述著命令:“跟上!”“不要跑,邁大步跟上!”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沉寂,偶爾能聽見遠處村莊的犬吠和田裏的蛙鳴。
王大山解開了領扣,大步走著。夜風清涼,吹進他的衣服,讓他躁熱的身體覺得很舒服。新固鎮,三百多人的一個偽軍大隊,是他們今夜的目標。收拾戰鬥力低下的偽軍,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相反,王大山為即將到手的繳獲而感到高興和歡喜。
與打鬼子不同,收拾偽軍可以說是最好的補充機會,槍彈糧秣,對於已經連續作戰的王大山營來說,正是急需的物資。為紀念七七事變一周年而展開的軍事行動已經接近了尾聲,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了。
前麵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王大山不明所以,有些想發火。方國斌帶著兩個警衛隊和一個陌生人從前麵快步走了過來,臉色不太好。
“新固鎮不必去打了。”方國斌將王大山拉到一旁,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位是新固鎮地下黨的同誌,特地趕來報信兒,九龍堂搶先咱們一步,已經收拾了那裏的偽軍。”
王大山瞪大了眼睛,好象一盆涼水澆到頭上似的,半晌才緩慢地眨了一下,“嘿,合著咱們白辛苦了?”
方國斌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說道:“咱們還得迅速撤退呀,縣城的鬼子要是來增援,弄不好會咬上咱們呢!”
“這,沒打著狐狸,倒要惹一身臊。”王大山摘下軍帽,用力撓著頭發,然後恨恨地一跺腳,“撤,他娘×的,這事兒弄的,唉,沒法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