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有人叫她,她有些困頓,頭疼得睜不開眼。
“郡主,到了·······快醒醒··········”
她猛然驚醒,半晌回不過神來。
冰冷的空氣紮進肺裏,她捂住口鼻,手掌熱乎乎的,她低頭看到了懷裏抱著的暖爐。
她身上穿著的是八寶攢珠桃色夾襖,下麵是織金曳地羅裙,腰上掛著如意碧玉墜,脖子上戴著金鑲瑪瑙雲紋瓔珞,手腕上是墨玉手鐲。
她的目光落在這個墨玉手鐲上。
這個手鐲是太子哥哥送給她的生辰禮,她覺得黑色好看,時常戴著。
在她嫁給徐瑾恒後,徐瑾恒把這個手鐲從她手上擼了下去,摔了個粉碎。
墨玉的質感陰冷,在冬日的陽光下格外地好看。
她放下手,吸了一口空氣。
轎子外的嬤嬤跪著請她下轎:“郡主,到靈德殿了。”
她略坐了坐,手有些抖。
嬤嬤規矩地低著頭,手伸進來扶她。
她把手搭在嬤嬤手上,借力起身。
從打了簾的轎門出來,站直了身子。
靈德殿。
東宮第一正殿,當朝皇太子的住所。
徐瑾恒沒做過太子。
她的唇角輕輕揚起。
竟然真的有輪回。
不,是重生。
重來一世,她竟然回到了十五歲。
太子壽辰。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竟然真的可以重來。
她舉步往前邁,她已經不是從前的秦雲姿了。
“哇,你們是沒吃飯嗎?打這麼輕的?”
她遠遠就聽見了徐瑾陽的聲音。
其實上一世她挺討厭太子的,太子哥哥雖然對她好,但他有些不學無術,平日裏花天酒地,欺男霸女,秦雲姿看不上他。
但他對她確實是不錯的。
秦雲姿輕輕笑了,她第一次覺得徐瑾陽這麼順眼。
她聽到打麻袋一樣的聲音,唔,她想起來了。
那個像麻袋一樣被打的,是徐瑾恒。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徐瑾恒。
徐瑾恒是北涼帝酒後寵幸宮女生下的兒子,沒權沒勢,還礙眼。
被太子叫人堵在巷子裏打。
果然,她轉過來,看見徐瑾恒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在想,她上一世肯定是瘋了,才會救他。
她當時怎麼說的:“疼嗎?”
她還用帕子給他擦了臉,即使他的眼神那麼陰鷙,她還是覺得他好可憐。
他明明比她大兩歲,可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身上的衣服很髒,都已經冬天了,她穿著嶄新的厚厚的衣裳,他卻穿著一件薄薄的秋衣。
此刻趴在雪地上,衣服被雪水浸濕了,又髒,又可憐。
衣服被打得掀了起來,露出的一截腰上有血汙。
她如今仔細看看,他腰型還挺好看的,就是這腰,上一世弄得她下不了床吧。
狗男人。
她心裏有些隱隱作痛,不,可以說是刺痛。
她竟然還喜歡他。
狗男人啊。
他憑什麼?
他聽到了動靜,抬起頭來,看到了她。
秦雲姿覺得自己的記憶可能有些偏差,他的眼神並不陰鷙,甚至好像還在期盼她救他。
也許是她現在經曆多了,當初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竟也能被這種眼神嚇到。
他的眼神看上去竟然是有些可憐的。
他可憐嗎?
她走過去,繡鞋踩在了他的手背上,用力碾壓:“疼嗎?”
她低下頭看著他,麵露微笑。
上一世她在深宮裏痛苦掙紮了叁年,是她看錯了人,愛錯了人,最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這一世,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他腕骨漂亮,在被她羞辱後隻有片刻的愣怔,立刻抬起手把她的腳掀下去。
她沒想到徐瑾恒被打成這樣還能動,被他這樣一掀,沒站穩,差點摔倒,被嬤嬤扶住了。
好,挺有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