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莉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瑞瑟不敢相信，他們明明還在下沉，她怎麼能在水中發出聲音，還是那麼溫柔的聲音。
“哥哥，至少此刻，我還是最愛你的妹妹，所以不要驚慌，也不要鬆手，求你。”
瑞瑟更用力地抱緊莉莉，以回應莉莉的話。
“太好了，哥哥，真的太愛你了，多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但是我的時間到了，你的時間也到了。這個世界太不公平，我們都太弱了，所以，永別了。”
瑞瑟突然覺得哪裏不對，莉莉本來皺皺巴巴的粗布衣服變得順滑起來，本該尚留一絲溫度的身體也變得似乎比身邊的冷水還要冰。
就像死去了一樣。
鬼！瑞瑟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這個字。
他一把推開莉莉，拚命向上遊，他不敢再看莉莉的臉，他怕再看一眼就嚇得遊不動了。
“嗬嗬嗬……加油啊，哥哥，拚命遊吧……”
女鬼的聲音在身後遠去，一切似乎要和長橋上的時候重合了，女鬼總是不打算追上來，可是不管怎麼逃，還是逃不出女鬼的手掌心。
瑞瑟浮出水麵時四周靜得可怕，他必須離開水麵，否則就算不被女鬼殺死也得被恐懼折磨死。可是這本就是四壁非常陡峭的大坑裏麵，往哪逃都隻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要想出去，除非瑞瑟有一對翅膀，不過這太不現實了。
遠處的水麵上忽然亮起火光，四支火把四邊形排開插在一張木筏上，瘦弱的少女安安靜靜地坐在木筏中間，濕掉的長發和白裙在火光間騰起白霧。
以現在的距離，瑞瑟根本看不清少女的臉，但他的直覺很明確地告訴他，那就是女鬼！
如果是敵人的話，無論對手多麼強大，瑞瑟都能衝上去殺他個幾回合，但如果是“敵鬼”的話，就……
瑞瑟轉身掄開手臂猛遊，自由泳，蛙泳，蝶泳，各種泳姿各種換，瑞瑟覺得自己要筋疲力盡了，又感覺身體裏充滿了力量。
能行，這個能行。瑞瑟的雙臂越揮越快，他覺得他的速度一定很驚人。
“你在幹什麼啊，笨哥哥？”低沉的女聲來自身旁。
瑞瑟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他一直都停在原地，雖然他的手臂掄得飛快，但力氣完全使錯了方向，而且從剛才開始他的下半身就已經嚇得不敢動了。
此刻，木筏安穩地停在瑞瑟身旁，麵色慘白的女鬼正看著他，像在看一出精彩地劇一樣。那渾濁的雙眼忽明忽暗，神色難辨。
“鬼啊！……”瑞瑟繼續猛遊，不過依舊隻是原地拍水。
女鬼抓住瑞瑟的衣領，像提一隻笨雞一樣把瑞瑟提起來，扔到木筏上。
不清楚狀況的瑞瑟還在木筏上拍打了幾下，隨後縮成一團。
女鬼撲過來整隻趴在瑞瑟身上。
“看看，哥哥你都濕成這樣了呢。”女鬼擺弄著瑞瑟的頭發 ，像是在梳又像是在摸。“哎呀，哥哥我是不是又說了句得分很高的話了呢？嗯？”
瑞瑟死死地閉著眼，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
“嗬嗬嗬……太可愛了。”女鬼撫摸瑞瑟的額頭，再順著額頭滑倒臉頰，然後輕撫他的眼睛，鼻梁，嘴唇……她的撫摸是那麼溫柔，好像在愛撫珍視之物。纖細冰冷的手指在瑞瑟的臉上每經過一處，就會留下一道灼熱。
“哥哥，你明明這麼笨，這麼膽小，這麼弱，可那個笨蛋為什麼會選擇你呢？你對她好，她居然就以為你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了，多蠢啊？”女鬼的語速很慢，就像在述說一段漫長的故事。“她隻是目光太短淺啊，又或許就像她說得那樣，這個世界那麼不公平，她又那麼弱，會失去也是理所當然。你說對嗎？”
“我……我……很愛……啊……” 瑞瑟哆哆嗦嗦地說出那麼幾個字，聲音小得可憐，可女鬼還是愣了一下。
“對，你很愛她，弱者就以弱者的方式愛來愛去去吧。好了，不玩了哥哥。術式已經完成了，我也要去迎接我強大的哥哥了，那麼再見了，親愛的哥哥，不，是心愛的玩具。”
女鬼話剛說完，瑞瑟就覺得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但他還是不敢睜眼看，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稍稍睜開眼，女鬼似乎離開了，至少不在他身邊，他想站起來，這才察覺，他的手指動不了了，他看看自己的手，有些吃驚。
羽悠回過神來的時候，隻有他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地麵上展開大片血跡，血跡最嚴重地地方走出幾個血腳印，一直走到旁邊的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