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笨蛋
這是一個特別的世界,漫天的繁星簇擁著巨大的月亮,星空下是遼闊的草原,放眼望去草原的盡頭伸進漫漫黑暗,與星空合為一體。草原上的每一根草都是齊腰的高度,清風拂過,草相互摩擦,窸窣作響。
這個世界沒有盡頭,卻有中心。那裏平鋪著一張床,一個可愛的女孩表情慵懶地躺在床上懷裏抱著超大號的毛絨熊。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男孩,男孩頂著大一號的黑色巫師帽,和身上怪異的白色長袍完全不搭調,他一直笑著在看一本書。他們是一對兄妹。
就好像童話一般,仿佛一切都靜止成了一幅畫,直到微風拂過送上幾分清涼,妹妹稍稍裹了裹被子,仰起頭望向高空中的月亮。
此時的月亮是柔和的橘黃色,上麵隱約有淡黃色的不規則的圈,整個看上去就像一塊誘人卻又奇怪的奶酪,這裏的月亮總在變,時缺時圓,時明時暗,顏色和圖案更是變化萬千,每次抬起頭仰望天空都會看到不同的光景,而且每次都美得讓人沒法移開視線。
許久,哥哥突然笑出聲,那笑聲三分猥瑣,七分邪惡。
“看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快說來聽聽,塔塔。”塔塔是哥哥的名字, 妹妹總是這樣稱呼他,她認為這樣更親切,不過塔塔並不這麼認為,他勸過好幾次,讓妹妹叫他哥哥,他覺得這樣自己在妹妹麵前顯得更高大。不過妹妹很了解哥哥的那麼一丁點心思,他這個人,太簡單了。她才不會順著哥哥的心思來。
“嗬嗬嗬嗬,聽好了?”塔塔頓了頓。“莉莉養了一隻兔子,這幾天兔子一直不吃胡蘿卜,莉莉找來醫生,醫生說兔子不吃腥的東西。”
“哈哈哈……”妹妹隻頓了一下就大笑起來,邊笑邊拍打被子。塔塔也跟著笑了。
塔塔笑著笑著突然僵住了,猛地站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前麵。
“怎麼了?”妹妹順著塔塔的目光看去。
離她們隻十幾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瘦弱的女孩,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稚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白色的長發垂在身後,最下端束成一股,穿素白色的及膝長裙。長發和裙角在風中搖曳,那纖弱的身體似乎也在跟著搖晃。
“好久不見了啊,刀。”塔塔隻是以平常的語氣打著招呼,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嚴肅。
刀,這便是女孩的名字,以刀為名的人當然絕非善類。
刀並沒有回話,停了足有五秒後笑了笑。非常美的笑容,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隻是因為開心而笑。
“什麼啊,塔塔的熟人?”妹妹問。
塔塔沒回話,衝著妹妹擺了擺手接著對刀說:“你帶了多少把刀?”
刀的個頭實在太小了,塔塔根本看不到她帶刀了沒有。她的腰部束著一條很寬的紅色腰帶,沒配刀鞘的刀都插在裏麵
刀雙手交叉分別拔出腰間的兩把刀插在地上,然後再伸手到腰間拔出兩把,再伸再拔……一小會兒功夫就有八柄不同樣式的刀插在她麵前。很難想象那樣纖弱的身軀是怎樣帶著這麼多刀來到這裏的,而其中幾把插在地上隻比她矮一頭的,大概是一直拖著的吧。
“為何而來?”塔塔明白此一戰在所難免,而且取勝的可能性很低,因為刀帶的刀越多說明她越想贏。塔塔從床邊繞過去,擋在妹妹前麵。
“……”
女孩說了什麼,聲音實在太小,塔塔根本聽不見,不過根據口型不難判斷,那是“不死之刃”四個字。
“看來難免一戰了,”塔塔撩開長袍取出一根枯木製成的杖。杖前端是一塊翠色的寶石。
“怎麼了,塔塔?” 妹妹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這是個與世隔絕的世界,他們兩個在這裏生活了太久太久,久到早已忘記了外麵世界的樣子,甚至忘掉了外麵還有一個世界,可是就在剛剛,一個帶著八柄刀的小女孩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對手,她有些擔心,當然,她相信無論對手有多強大,塔塔一定能贏,可她還是會擔心。
“放心,一會兒就沒事了。”塔塔回身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妹妹的額頭,“安心睡吧。”話音剛落妹妹就昏睡過去。塔塔很用心的為妹妹把被子蓋好,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用心。蓋好被子塔塔看著妹妹可愛的睡臉猶豫了幾秒……然後帶著賤笑伸手在妹妹可愛的睡臉上捏了足有四五下,直到妹妹皺著眉,撅著嘴露出很難受的表情塔塔才滿足的收手。轉過身,他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他不清楚刀要不死之刃幹什麼,但他清楚,刀要做什麼事,誰都阻止不了,更何況要找到這裏就有夠困難的了,要阻止她,隻有一個方法——殺了她。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聖戰的時候刀負責保護他,他一直不太信任這個看起來隻不過是個柔弱的刀販子的家夥。直到那天,穿越一道峽穀時他們被敵人埋伏,刀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麵,輕描淡寫的砍碎每一塊墜向他們的巨石。他看著前麵小小的身影,覺得可愛又可怕。
刀微微向前欠身食指放在嘴邊,皺著眉看地上的刀,她在選刀。就像擁有一大堆布娃娃的小女孩猶豫著從哪個開始玩起更有趣。
在她猶豫的這段時間裏,塔塔已經用一把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把手腕貼在枯木杖上任鮮血流經杖身,再多的血流出不多遠便被杖身吸收了,杖前端翠色的寶石漸漸亮起藍光。
看著塔塔的舉動,刀皺起了眉。塔塔放掉了全身三分之一左右的血,這是要拚死一戰的架勢。
“……”
刀又說了句什麼,同樣是根本聽不到的聲音,不過他能猜出來,那句是“我不想殺你。”這句是很難猜出來的,若是一般人,一定就放棄了,不過塔塔已經習慣了,聖戰的時候刀也這樣,一開始塔塔還會把耳朵靠過去認真的聽,一段時間過去之後,他覺得他大概學會唇語了……